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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败露(2/3)

刘氏不敢置信,对方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知道她和方明晖早年的事情,她不安的试探道:“……你是什么意思,方明晖虽是我大嫂的兄长,可与我们并没有多少走动,我和他也不熟悉。”

当年的事情很隐秘,宋大奶奶早就回了临安,再说她也不可能随意将这件事告诉旁人,对方怎么会知道,又有什么目的?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轻蔑的道:“明人不说暗话,二太太和方明晖那点事别人不知道可是瞒不了我,更何况,二太太当年可是还花了重金请押解方明晖的锦衣卫要了方明晖的命呢,这事儿二太太不会忘记了吧?

!”

“你……”刘氏惊恐不安,蹬蹬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在门上,她汗如雨下指着屏风道,“我没有,我没有!”他们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了,除了大哥以外,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你没有做?”对方轻笑,冷声道,“我们可是有证据呢。”

刘氏瑟瑟发抖汗如雨下,她拿着帕子擦着额头,语无伦次的道:“你……你怎么会有证据,不可能!”

也等于承认了她买凶杀人的事实。

对面突然沉默了下来,刘氏甚至能感觉对面之人的怒气,她捂着胸口慌张的不知所措,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度日如年般,只觉得头晕目眩。

“二太太好大的本事。”许久的沉默之后,对面的人再次出声道,“不但能买凶杀人,还能参与舞弊案陷害宋首辅,你不过一介妇人,有如此能耐,我们着实小看你了。”

刘氏口干舌燥,越发摸不透对方的目的:“舞弊案的事是朝廷的事,我不过一个妇人怎么会参与其中,你不要胡言乱语。”

“好了。”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既然你不老实,那我们也不想浪费时间,你回去吧,等着给薛镇世收尸。”说完一行人就要走的样子。

刘氏慌了神,一下子扑过去,可又不敢真的穿过屏风,她求着道:“我……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她急着道,“我只是出了钱给柳道童,让他趁势弹劾方明晖而已,至于别的事我就是想知道也没有资格,幕后策划之人也非我这一介妇人能认识和结交的。”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刘氏以为他们不相信,又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我的兄长,是他跟那些人打交道,我真的只是出了点银子而已。”

“你出了多少银子?

!”对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刘氏心头一喜,回道,“我一共拿了三次的银子,总共四十万两,不过其中三十万两我兄长过后还给我了。”一顿接着道,“至于别的事我一概不知道,真的,你们相信我!”

“好!”对方问道,“那卢状元呢,是不是你们找的?

他最后被除了功名,若是没有钱他怎么会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们污蔑宋阁老?

!”

刘氏一愣,摇着头道:“卢状元的事我不知道,宋首辅是不是被污蔑的我就更加不知道了,不过我兄长知道,卢状元出京城时还偷偷去见过我的兄长。”

“胡言乱语!”对面的呵斥道,“你既是说卢状元的事你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曾见过你的兄长,你既和你兄长同谋,他怎么会不告诉你。”

刘氏急切的望着对面,表忠心一样的道:“我和我兄长也不过表面和睦,他对我亲近也不过看在我贴娘家的银子上,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呢,你们要真想知道去问他吧,他知道的比我要多很多。”

对面再次安静下来,过了一刻对方再次道:“最后一个问题!”话落沉默了一阵,问道,“自那次被买凶想要杀方明晖外,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比如派人去延绥杀他?

!”

“没……没有,我发誓。”说着她跪了下来,朝对面磕着头,“我要说的都说了,求求您们放了我们老爷吧,求求你们!”

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走动声。

刘氏浑然未觉的说着话:“放了我们老爷吧,别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

“太……太!”丛雪小心翼翼的扶着刘氏,指着对面道,“他……他们已经走了。”

刘氏一愣疯了一样爬起来跑过去。

果然,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垂着的棉布帘子晃动着,才提醒她刚才不是一场噩梦。

“谁,他们到底是谁!”刘氏掀开帘子,才发现帘子后面还有一道门,这道门此刻从外面上了锁,她拼命的推着踢着,“放了我家老爷,放了我家老爷,我警告你们,若是我家老爷伤了一点毫毛,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丛雪脸色惨白的站在刘氏身后,浑身冰冷颤栗着不敢上前,想到家里的娘和老子,想到自己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她以为再熬两年等放出去她就能好好的找门亲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想到……

她不过陪着二太太出趟门,竟然阴差阳错的听到这么多秘辛之事,二太太竟然要杀方家舅爷,竟然还参与了六七年前轰动一时的舞弊案……她只怕是活不了了。

丛雪绝望的看着刘氏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期待来,希望那些人能再回头来,再回头将她和二太太一起灭了口,能一刀毙命也能给她一个痛快。

丛雪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门口叮叮咚咚的响动,她一惊喊刘氏道:“太太,门打开了。”

刘氏如蒙大赦赶忙跑到门口,她随后一拉门就应声打开,她跑出去站在回廊下喊道:“人呢,都死了吗,人呢?”

有粗使的婆子边擦着手边赶过来,二太太指着房门就道:“你们掌柜呢,这件房是谁订的,人呢?

!”粗使婆子哪里知道,摇着头道,“奴婢不知道。”又指指前堂,“夫人可以去问问我们掌柜。”

刘氏也顾不了别的事提着裙子就往前堂而去,前头坐了许多人,嘈杂的说着话,刘氏一拍柜台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她冷眼看着掌柜问道:“天字一号是谁订的,现在里面的人呢,去了哪里?”

“天字一号房?”掌柜一见刘氏穿着华贵,就知道对方身份不凡,立刻查了册子回道,“是一个姓周的外地商人,昨天就订了房间,这会儿周老板出去跑生意了,大概要到入夜前回来,夫人找他有事的话可以给他留话,等他回来我帮你转告。”话落,用一种近乎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她。

大堂里也传来轻轻嬉笑和嘲讽的声音。

刘氏已然明白了,她根本就是上了对方的当,对方安排的这么周密怎么可能让她查出来蛛丝马迹,她掉头就走才看到大堂里一双双轻蔑的视线,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刘氏又气又臊快步出去,丛雪跟在后面小声问道:“太太,我们是回去,还是……”

“去侯府。”刘氏上了马车忽然回头朝丛雪看了一眼,丛雪心顿时提了嗓子眼,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说话,刘氏冷哼一声进了车厢。

丛雪不敢进去,害怕的坐在车辕上,冷风吹着脸眼泪簌簌的落。

刘氏一进车厢就瘫了下来,里头的小衣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她冷的直发颤抱着手臂连牙齿都止不住发出咯咯的声音。

马车一路行到武威侯门口,丛雪刚放了角凳,就看见薛府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太太,大老爷让您回去,说是二老爷找到了!”

“找到了?”刘氏脚下一崴差点从车辕上跌下来,“人怎么样,在哪里找到的?”

小厮回道:“二老爷被人绑了手脚堵了嘴丢在西侧门口,是二老爷用头撞响了门惊动了门里当值的婆子才被人抬回来的,大老爷已经请大夫了,让小人过来请太太回去。”

刘氏原地打了个转身对着赶车的人道:“回去!”马车重新掉头往薛府赶去,等进了二门就已有婆子迎了过来,边走边道,“大夫已经看过了,说二老爷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饿了几天,歇两天就没事了。”又道,“高银和家里的几个小厮也在巷子里找到了,都没有事。”

刘氏松了一口气赶回自己房里。

薛镇扬,方氏,薛明都坐在正厅里头,刘氏也顾不得行礼直接掀了帘子进了房里。

床上,薛镇世阖着眼睛躺着,呼吸匀畅,除了人略微瘦了一些脸色不大好看外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咚的一声在旁边的杌子上坐了下来,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里里外外静的落针可闻,院子里的丫头都远远的避开,生怕触了谁的霉头。

刘氏静静坐在床头的杌子上,直到下午薛镇世醒过来,她迫不及待的问道:“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虎威堂的人绑了你,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素娥!”薛镇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咱们的银子都没有了,登州的副堂主说,咱们的那艘船被朝廷没收了不说,船上的人也悉数都杀光了,咱们说不定还被朝廷查到。”

中午那班人已经告诉她了,刘氏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受不住的扶住了床架,咬牙问道:“既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副堂主怕我闹出去,就把我绑了,说半个月后等他们登州分堂口撤离了再放我出来。”他骇然不已,“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关了我四天就把我放出来。”

这么说来今天中午的人真的是虎威堂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对舞弊案以及方明晖有兴趣,不但查了舞弊案的事还知道她当年和方明晖的秘辛事。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刘氏想不通。

可不等她多想,薛镇扬已经如一阵风似的摔了帘子进来,负手站在床前,冷冽的俯看着薛镇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事?”

“大……大哥。”薛镇世不由自主的朝里头缩了缩,像是怕薛镇扬会对他动粗一样,“我什么也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会有绑架你?”薛镇扬走进了两步,指着薛镇世道,“你不和我说就以为我查不到了,我告诉你冬荣,若是让我查到了,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薛镇世摇着牙半个字不敢说。

薛镇扬指指薛镇世又看看垂头站着的刘氏,冷笑了两声:“好,好的很,你们今晚就给我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滚回泰和去!”

“大哥!”薛镇世惊的一跳,却在看到薛镇扬没有温度的脸色时,怕的不敢说话,刘氏猛然抬起头来质问道,“大哥什么意思,京城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们回去。”

“就凭我是一家之主,就凭你们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我们薛家满门下了大狱,我还会不会被你们蒙在鼓里。”他指着薛镇世和刘氏,不容分辩,“明天就给我走,若多耽搁一天,从此以后薛氏就没有你们!”话落,一顿又道,“还有,账上的银子呢,这两日我查了所有的账,京城所有的铺子在年前都没有进货,你们告诉我,银子到哪里去了?

!”

薛镇世不敢说话,刘氏回道:“做生意有赚就有亏,我和冬荣亏了。”

“亏了?”薛镇扬点着头,“既然亏了那就把账给我看,账呢?

!”薛镇扬话音刚落春柳从外面进来,禀道,“老爷,焦安说他有事回禀。”

薛镇扬头也不回,盯着薛镇世道:“避忌什么,让焦安进来回话!”

刘氏气的紧握着拳头。

焦安大步进了门,抱拳和薛镇扬回道:“老爷,小人审问了随二老爷回来的几个小厮,他们说绑他们的是虎威堂登州分堂的副堂主,至于为什么事……”焦安冷漠的打量了一眼薛镇世,“二老爷和虎威堂合伙做生意亏了银子,对方怕二老爷暴露行踪,所以将他们都关了起来,等他们顺利撤走后再放他们进来,至于为什么突然提前放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

虎威堂赫赫大名,薛镇扬几乎不用思考也知道薛镇世和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一个根本就是强盗的堂会,能做什么生意,除了走私海运没有别的可能。

薛镇扬负手很冷静的看了眼薛镇世,转身目光落在桌面上,他两步过去抓住桌上的茶壶对着薛镇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你走私海运是满门杀头的罪,既是大家都要死,那我今天就让你先走一步便罢。”

咚的一声,茶壶在床沿的横木上摔了个粉碎,薛镇世的脸上顿时被碎掉的瓷片割了好几道血口子。

他惊的跳起来抱着被子跪在床上:“大……大哥,我……我错了。”

薛镇扬尤不解气,回头还要找东西打薛镇世。

薛明已经回神过来忙上去抱住了薛镇扬,劝道:“大伯,您消消气,您和我父亲是手足兄弟,咱们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滚!”薛镇扬怒发冲冠,指着薛镇世道,“难怪我怎么问,你都不说,原来是拿银子去走私了,你可知道去年年底圣上打击走私,在福建广东杀了多少水贼?

查了多少船,有多少人家会因此获罪满门破灭?

!”

薛镇世点着头,又摇着头。

薛镇扬揉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人也随之沉静下来,他压着怒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虎威堂的人为什么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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