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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诱我堕落的饵料

空气灼热,呼吸急促。

我咬着卫衣下摆,将一件牛仔外套抵在鼻端用力嗅闻。

浅淡的男士香水味早已消散干净,除了衣柜里原木的气息,根本闻不到别的味道。

情绪越发高涨,脑子却更加混沌。

额头渗出薄汗,舌尖抵着濡湿的布料。

不够,还是不够……

内心无法发泄的焦躁促使我丢开外套,急迫地抓过一旁丝帕按在口鼻处,仿佛哮喘病人般拼命呼吸起来。

当烟草的气息通过呼吸道流进肺腑,我就像被一道电流击中,从身到心都愉悦到了极点。

眼睫急遽颤动几下,身体仰倒下去,落进如云端一般的床铺中。

我松开口中的卫衣,半阖着眼望向天花板那盏老旧的电扇,疲惫地喘息。

将丝帕盖在脸上,透过薄薄织物,看什么都像是蒙了层雾。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yu望的载体,意义在于愿望的满足。

当我第一次梦到与盛珉鸥做ai时,我惊惧地醒来,发现自己下体一片粘腻。

我为梦中发生的一切感到无地自容,巨大的羞耻鞭笞我的身心,叫我只想将这个梦牢牢锁进心底,再不去碰触。

可事与愿违,你越想压制,它越是不容忽视。

上课时,吃饭时,洗澡时,大脑任何的一个放空,都有可能让其趁虚而入。

世上若真有恶魔,这荒诞又yin糜的梦,便是诱我堕落的饵料。

而齐阳,则是那支将我射向深渊的箭。

我弄不清心中所想,迷惑于对盛珉鸥的感情,这份不确定使我日夜煎熬。

终于在某日,我决定自己求解,彻底将此事了断。

我翘了学校晚自习跑去找盛珉鸥,当进到那座老旧的筒子楼时,心中的紧张,又或者说冥冥中的预感。

让我放轻了脚步。

上到盛珉鸥租住的楼层,走道里传来微弱的灯光,我听到了两个男人的争执声。

“齐阳,别再来烦我。”

耳尖微动,这声音我绝不会认错,是盛珉鸥。

“别赶我走……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关系,我完全接受,完全包容……”

另一个声音也很熟悉,特别是那种故作温柔的语气,让我胃部一阵不适。

是那个神经病。

我很快也认出了齐阳,两人的谈话内容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没有出声,选择偷偷探出头,于黑暗中围观那两人。

盛珉鸥立在半开的房门前,齐阳离他很近。

他们头上亮着一盏昏暗的感应灯,除此之外的走廊都隐在黑暗中。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只要你高兴,我绝不会反抗……”齐阳缓缓跪下来,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赤衤果的肚腹。

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盛珉鸥看后半天没有移开眼,似乎是愣住了,又像是……被迷住了。

齐阳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拉过盛珉鸥的手,虔诚的、仿若一名忠实的信徒般,吻在了他的指尖。

“你可以以我的血作美酒,以我的肉作面包,在床上搅‘弄我的身体,将yu望喷洒在我的伤口……”他眷恋地松开盛珉鸥的手指,目标明确地抚上了那个因他的话逐渐起了反应的地方。

“我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哭着向你求饶,但我心甘情愿。”齐阳的蛊惑还在继续,他缓缓解开了盛珉鸥胯’间的扣子,目光贪婪,神情亢奋,“阿盛,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睁大眼,手指紧紧抠住掌下的安全门门板,脑海里忽然涌现无数个声音,前赴后继地尖叫,让我过去踹开齐阳那个神经病,让他离盛珉鸥远一点。

眼前都像是覆上一层血色,我正准备施展身手,痛殴死变态,那边盛珉鸥却先我一步,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齐阳撞在对面的墙上,捂着肚子蜷缩起来,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似乎颇为痛苦。

但他还笑得出来:“对,就是这样……不要压抑你自己咳咳……”

盛珉鸥眸色阴沉,冷笑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他站在那里,悠然扣上了那粒被齐阳解开的扣子,拉好拉链,薄唇轻吐,“滚。”

他转身进屋,门关得十分用力,连那盏微弱的灯都轻轻摇晃了两下。

齐阳盯着紧闭的房门痴痴笑起来,随着他的笑,紧捂着的腹部透出血色,顺着衣料一点点向外晕染。

活该。

我无声勾起唇角,心里痛快不已。

齐阳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而盛珉鸥也不像是有心情和我好好说话的样子,权衡了下利弊,我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

走到楼下,我又回头看了眼盛珉鸥租屋的位置。

那里亮着灯,一盏普普通通的白炽灯,却像是有着某种魔力,让我一直看向它。

齐阳和盛珉鸥打的哑谜让我有些焦躁,那就像有个世界,只有他们能进,我却必须被挡在门外。

同齐阳一样,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很了解盛珉鸥,但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我也不过是一个只配被盛珉鸥唾一句“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的人罢了。

回到家后,由于班主任如实向我妈报告了我逃课的行为,直接导致她在我耳边对我施行了半个小时惨无人道的狂轰滥炸。

她说,她那么苦都是为了我,我为什么不能懂点事?

又说我爸死了倒也轻松,不用累死累活管教我。

为了逃避她的念叨,我躲进了卫生间。

“你要是有盛珉鸥读书那么好,我倒也省心了!”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我泼着冷水洗了把脸,脑海里梦境与现实交相辉映,一会儿是梦里盛珉鸥激烈的喘息,一会儿又是走廊里齐阳贪得无厌的眼。

水滴自发梢滴落,我撑着洗手台抬起脸,一下有些愣神。

要不是脸还是我自己的脸,看了十几年早已熟悉,我都要以为齐阳是不是跟着我回了家。

镜子如实映照出我的模样,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嘴唇紧抿着,显得眉宇间更加阴鸷。

我和齐阳的眼睛是那样相似,贪婪、嫉妒、爱慕……这双眼里包含着对盛珉鸥所有的复杂情感,我何苦还要去找他求解,答案早就写在了我的眼睛里。

我和齐阳那变态是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我颇受刺激,心绪起伏下,一拳砸在了镜面上。

血丝顺着蛛网一样的裂纹缓缓流下,我妈听到动静一下开门闯进来,见我所作所为,惊恐地尖叫起来。

“小枫,血……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妈妈瞎说的,妈妈以后再也不说了。”

她以为是她的话刺痛了我敏感的内心,此后再不敢随意拿我和盛珉鸥比较。

她不知道,我的自尊好好的,摇摇欲坠的,是我十几年了来对盛珉鸥自以为是的“兄弟情”。

自从知道方磊是来回游走于盛珉鸥头顶那片青青草原的老王,我就格外关注他。

每次他来当铺,我都要和他多说两句。

久了连沈小石都觉得奇怪,问我是不是也臣服于“沙哥”的魅力,不然为什么他人一来我就显得特别高兴。

这他就在睁眼瞎说了,我最多有些兴奋,高兴还不至于。

“……他要走,老板不放人,就这样僵持着。

要我说就待在自家公司有什么不好,自己创业多难啊。”

方磊眉飞色舞说着他和他那金主白富美的二三事,说到盛珉鸥的部分,洋洋洒洒一大段,简而言之,就是盛珉鸥想跳出美腾单干,白富美他爸不允许。

盛珉鸥能有今天都是靠这位大老板,也不好闹得太难看,所以暂且就这样僵持着。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吃软饭。”沈小石开着玩笑,“那白富美真的爱上你了吗?”

“她昨天还说要和我一起私奔去欧洲呢。”方磊笑说,“我都有点心疼她未婚夫了,老子把他当随意拿捏的称手工具,女儿背着他要和别人私奔,除了工作没有任何爱好,他这人生是有多失败啊哈哈哈哈哈……”

我盯着他的笑脸,向后靠到椅背上,不由也跟着轻笑出声。

“是挺失败。”

在牢里十年,我一共与三人交情最好——魏狮、沈小石,猴子。

我出狱那天,魏狮和沈小石一起来接我,猴子由于要蹲点拍明星八卦,身处另一座城市,没来得及赶回来。

猴子并非他真名,只是他体格瘦小,体毛又浓密,活似猕猴,这才叫他“猴子”。

猴子不喜欢别人叫他真名,因为他真名叫易大壮,与他个人形象可以说极为不符,每次别人叫他“大壮”,他都觉得是对方在嘲讽他。

猴子进去前是做私家侦探的,不过和福尔摩斯、波洛之流不同,他不处理凶杀案,只帮富太太、富先生抓小三查婚外情。

一次帮个富太太拍她老公别墅密会小情人的照片时,他不小心和别墅保安发生冲突,一拳揍歪了人家鼻梁骨。

富太太在他事迹败露时便与他划清界限,他被控故意伤人和非法入侵,最后赔了钱还坐了一年半的牢。

由于职业关系,他那里狗屁倒灶的故事特别多,他又很有表现欲,久而久之,便成了67号监室公认的相声大师。

茶余饭后,闲暇时间,哪里有他,哪里就有听不完的段子。

以致于他蹲满一年半走人之后,我与魏狮和沈小石都颇为想念他。

猴子出狱后,不再干老本行,转而做了狗仔。

我觉得也挺好,不算完全埋没自己的手艺。

出狱后,我与他虽然彼此加了好友,但除了平时互相给朋友圈点个赞,节日问个好,很少有闲聊的时候。

所以当我主动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谈一笔买卖时,他有些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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