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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愤怒(2/4)

程迦其实很谨慎了,却架不住遇上肖玲这样的人。

彭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这间让他窒息的屋子。

肖玲在他身后大哭,“我都说出来了。

你们答应过的,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隔壁房间内。

程迦疲惫不堪,她背靠着炕角坐在地上,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看。

打火机底部清晰地刻着几个字母:“jk&cj”。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想起最后的那次争吵。

“程迦,她死了。

你的朋友她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全家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程迦凉薄地扯扯嘴角。

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怪别人,也不要别人担责。

为什么别人发生什么事,后果都得由她承担?

灶屋里气氛压抑,男人们颓废地坐着。

彭野靠在墙边抽烟。

尼玛腾地站起来,“我要去给程迦姐报仇。”

“站住。”彭野说,“你找得到是谁?”

尼玛顿住。

肖玲对那几个不像好人的描述简直匪夷所思,还是那晚看到尼玛时的缘由:长相黑粗,看着就不好。

彭野说:“事情还没查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

彭野说:“这村子各家各户我们都了解,没有婆婆说的那种人。

程迦的反应也不对劲。”

众人一回想,等等,程迦的反应只是……要回打火机?



尼玛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哥,你的意思是程迦姐没被……那她脖子上的伤哪里来的?

不像狼抓的啊。

谁伤她的?”

彭野站直了身子,问石头:“煮好了吗?”

彭野端着碗上楼,拧了下程迦的房门,没锁。

推开门,屋里很安静,程迦侧躺在炕旁的地上。

彭野过去放下碗,低头看她。

她没有清理自己,头发仍脏乱,脖子上仍有血渍。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睡颜疲惫,仿佛连爬上炕的力气都没有。

他第一次见她睡着的样子,没有冷漠的眼神,看上去柔和而脆弱,脸肿肿的,像有婴儿肥的孩子。

他蹲下来,掀开她衣领看,刀伤、指甲痕都有。

抓得很深,足见对方力气之大,不是女人。

她手里握着打火机,手上伤痕累累,血迹干枯。

他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很是冰凉。

他想起见程迦“安然无恙”“爱答不理”回归的那一刻,他的愤怒,实在无厘头。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炕上放平了。

他拉开被子给她盖上,发现她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平静了,没什么情绪。

彭野被她笔直的眼神看得一时无言,把柜上的碗给她,说:“石头煮的姜汤,别着凉。”

程迦坐起来,顺了顺头发,拿血迹斑斑的手接过碗来,淡淡地说:“我手疼,你喂我。”

彭野沉默了几秒钟,坐到炕沿上,要拿她的碗,她却说:“不用了,骗你的。”

程迦喝了几口,感觉彭野的目光笼在自己脸上,便抬头,问:“看什么?”

彭野说:“肖玲理解的是真是假?”

程迦反问:“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

彭野说:“我会很自责。”

程迦问:“你自责什么?”

彭野说:“我应该带你一起出去,用根绳子拴着你。”

程迦问:“系在你腰上?”

午后有一方阳光,白灿灿地洒进屋子里,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朦胧,却又很清晰。

程迦发现,任何时候,他的眼神都是坚定的。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象着他在劈柴干活她系着根绳子在一旁玩耍的场景,淡淡地笑了,说:“那是事前,事后呢?”

彭野眼睛很黑,看着她,“到底有没有?”

程迦说:“肖玲脑补太多。”

“那几个路过的藏族汉子是好心,他们救了我,还奇怪肖玲怎么撒丫子跑了。”程迦嗓子嘶哑,道,“你不信,我脱裤子给你检查。”

彭野:“……”

她还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

彭野说:“这里民风淳朴,婆婆吓唬她们的。”

虽然理智上知道民风淳朴,也非得等她亲口说没事,才彻底安心。

程迦说:“我知道。

你早上出门时也拿这个吓唬我了。

真拿我当小孩儿逗的。”

彭野:“……”

程迦问:“你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就作死跑出去了吧?”

彭野没吭声。

程迦嗤笑道:“我回来时,你对我那态度,就看得出来。”

彭野咬着嘴唇,说:“对不起。”

程迦的心一磕。

她原本就没怪他,他一说,她心就软了。

她低头搅着汤勺,淡淡道:“你出去找了我很久吧?”

彭野嗯一声。

程迦说:“足够了。”

去找过,就足够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迦抬头看他,道:“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看不出你还真自恋。”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男人俊朗的侧脸上,给他的脸颊洒了热度。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自恋”形容,他曾以为之前那种想法是她这些天一连串行为的自然解释。

现在看来,他的“以为”,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她的套?

程迦淡淡道:“也对,你应该‘想着’我不会出去帮忙找人。”

彭野说:“不是。

我没有这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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