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意(3/4)
但她没有再问,而是推着好友的背,把她往院子门口推,嫌弃道:“快去快去?”
“去哪儿?”
“你有答案了就要告诉卫师叔嘛。”陈楚楚心急得不得了,“我都被你吊胃口吊死了,卫师叔岂不是更着急。
快点快点,出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啊!”
佘小川眼巴巴地看着,沮丧道:“啊,可是我想跟谢师叔一起玩。
阿拉斯减也想跟谢师叔一起玩……”
她和阿拉斯减倒是已经亲亲热热起来。
幼犬还让她给自己摸肚子。
一妖一狗,目光楚楚可怜。
“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以后你谈恋爱了再说。”陈楚楚挥挥手,“阿昭,快去!”
谢蕴昭轻咳一声:“我还要先问问他在哪儿……”
“不用不用,根据《北斗八卦志》记载,这个时间卫师叔除非出门在外,否则通常会出现在洗剑池、引雷峡、照晴湖三个地点,而你在相同的时点可能会在群芳林、冰火谷、烟海阁,其中洗剑池与群芳林很近,引雷峡与冰火谷很近,照晴湖与烟海阁很近。
你们相遇的可能性很高,相遇后相约同路而行几乎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
陈楚楚迎着两人震惊的目光,信心百倍地伸出一根手指:“我在来的路上特意问过了,根据可靠的线人报告,卫师叔今天出现在了照晴湖,现在你过去应该能直接碰见他!”
“楚楚,让你修仙我忽然觉得是屈才了……”
“别磨磨蹭蹭了,快走!”
少女意气风发地注视着火红剑光远去。
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渐渐地,那笑变成了要哭不哭的表情。
“呜呜呜呜我太感动了我粉的情缘是真的呜呜呜……”
“楚楚师姐,你不要哭了,冷静一下……我,我把阿拉斯减让给你揉……”
“呜呜呜呜呜是真的呜呜呜他们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
佘小川苦恼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
“楚楚师姐,既然你这么激动,我们就一起去找老师补习吧!”
“……啊?”
“上次楚楚师姐说要发奋努力,早日晋升和光境呀。”
“可可可可是今天休假……”
“为了让楚楚师姐平静下来,这是我该做的!
楚楚师姐不用自责,我愿意陪你一起补习!”
“其实我不太愿意……啊啊啊为什么我今天还要补习,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吗?”
微梦洞府渐渐重归平静。
池塘里晃开圈圈涟漪,荷叶青影下摆过青黑的鱼尾。
冬天过去,枯败的荷叶绿意悄染。
再过不久,就会有荷花盛开。
水面倒映出一双淡青色的眼眸。
无穷的道韵流转为漠然的平静;从微勾的唇边逸出一声叹息。
“老怪物,你说得不错,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快到她已经……啊呀,真是可惜了。”
“不过也好,这样反而更加有利。
一条命,两条命……和这方世界相比,都只是无足轻重罢了。”
照晴湖实则距离天权峰不远,但因三面环山,而显得格外幽僻。
湖边生长了一大片白梅,花开时好似点点繁星,映在湖面便又增一重丽色。
三月下旬,白梅花期已过;新叶油润翠绿,也生长得很是热闹。
湖边零星有几座亭子,都各自起了名。
其中一座离湖面最近的叫“不系亭”;不知哪年哪月哪位师门前辈,还找来了一叶独木舟系在亭边,还立了块湖石,上写:就要系。
边缘风化,落款磨损,无声昭示着很多年前的旧事。
“你又在喝酒?
天枢剑修卫枕流,不想还是个酒鬼。”
“师妹三天不曾理我,我心伤苦闷,只能以酒浇愁……却只是愁更愁罢了。”
“这般可怜么?
分我一杯,我瞧瞧这让人发愁的酒有多好喝。”
谢蕴昭在亭中坐下,斟一杯酒水仰头饮尽。
酒液微凉,带着雪意和梅花的冷香。
那人含笑看着,问:“如何?”
她放下酒杯,睨他一眼:“同海棠谷中的酒是同一种。”
“师妹好眼力。”他好似能找着任何理由恭维她,偏偏还说得极为真诚,“我这几日都饮的这冷香酒。”
“似乎很少见你重复喝同一种酒。”
“是。
不过我总想着……如果喝同样的酒,不知能否让同样的好事发生。”他柔声说,“譬如,现在我便知晓,原来师妹对我也是很了解的。”
他的眼睛明亮惊人。
春风会让世界焕然一新,而他的神情也像被春日花雨洗去了什么伪装;不再是温和的、雅致的、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而是灼热、向往、异常的专注。
像初春忽然变成了盛夏。
她忽然想到了院子里那不动声色间就侵占了大半院墙的太阳火棘。
什么人送什么礼。
她没来由得有些恼怒。
家里出事后,这种别扭的、细腻的、自我的情感就几乎没有再占据过她的心灵。
现在,她却觉得眼前这人让人恼怒。
其实应该叫羞恼,只是有人不愿意承认。
她故意刁难他:“谁了解你了?
难道谁了解你,你就会多看一眼?”
他怔了怔,面上笑意更盛,还伸手想来拉她——被她冷酷无情地拍开了。
“除了师妹,还有别的谁?
我竟是半点不知了。”他心甘情愿伏低做小,说起软话来别提多熟练了,然而那眼中的灼灼之意却反而更盛。
太阳火棘,她想。
“师兄,”她平静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卫枕流稍稍敛去了笑意,道:“我的回答不会改变。
终我一生,我只想要一直看着师妹,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
他的师妹托着下巴,淡如雨雾的眉毛轻轻一动,眼中有波光流丽,好似揭开一场飞花迷梦。
她自然是美丽的,但这一点并不重要。
她是她,这就够了。
“仅仅是看着我吗?”她反问,“那么和之前相比,又有何不同?”
“不同在于……”他的笑容更淡了些,眼底泛起些许波澜,“此前若师妹要同我告别,去到别人身边,或者去往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也会忍耐着,微笑相送。
但现在我即便让师妹不快,也绝不会放手。”
不光是这样——他想,不光是这样。
是他血脉中天生的污浊,是未来不可避免的堕落;纵然他用血肉之躯去抵挡,但伤口中流下的血与火也仍然会污染她的光芒。
到了那个时候,当她看见一切尸骨砌成的真相后,她会如何?
他不愿意想。
——卑鄙。
他斥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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