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四十千(2/3)
唯独姬长夜,适时遮住有姝眼睛,低声告诫他别看。
阿大、阿二暗暗摇头,心道始作俑者正是这小魔星,他怎会害怕?
正所谓人死如灯灭。
刚把萧贵妃母子两妖魔化,他们就在自己眼前死去,皇帝顿时又想起他们的好来,指着诚贵妃,让侍卫将这罪妇抓捕。
侍卫们还在迟疑,却见空中又缓缓出现一道黑影,待烛火将她惨白的面容照亮,竟是死了十多年的兰妃。
众臣刚放下的心这会儿又高高吊了起来,不约而同在心里哀叹: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今儿撞鬼还没完了?
这回又是找谁报仇?
想起兰妃是死在三皇子的床-上,他们纷纷朝对方所站的角落看去。
但皇帝心里却门清。
当年,便是他亲手抹去太子奸杀兰妃、嫁祸三皇子的痕迹,她恰在此时出现,定然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还是那句俗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之前七皇子显灵时他虽然惊骇,却还撑得住,及至看见兰妃,才终于明白萧贵妃为何会吓得失禁。
死亡离他那样近,近到只需一阵阴风刮过,便能带他下地狱。
不等兰妃开口,皇帝就先涕泗横流地哀求起来,“兰儿,朕错了!
当年朕不该帮太子掩盖罪行,致使你枉死。
朕会请乌斯藏活佛来超度你,为你举办七七四十九日法事。
你原谅朕这一回吧!
朕对不住你,来生愿倾尽一切补偿!”
“明知姬永昌奸杀了本宫又嫁祸到三王爷头上,你非但不帮本宫伸冤,还替他抹消证据。
难道在你眼中,只有姬永昌是人,我们都是牲畜吗?
本宫死时肚子里还怀着龙种,你且问他肯不肯答应!”话音未落,兰妃肚子里就钻出一道黑影,猛地扑进皇帝左胸。
皇帝抬手遮挡,却是徒劳,紧接着兰妃也化为黑影钻了进去。
剧痛随之而来,令皇帝呻-吟倒地,翻滚不休。
太后勉强压下恐惧,扯开他龙袍和亵-衣一看,顿时懵了。
只见他胸口那处的皮肤竟鼓出一大一小两个脓包,脓包溃烂出五官的形状,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还像心脏一般噗通跳动,每跳一次都牵扯着皇帝的神经,令他惨声嚎叫,痛入骨髓。
“怎么又是鬼面疮?”站得较近的某位大臣忍不住惊呼。
殿内顿时喧哗一片,已然明白皇帝是没救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多年前那桩惨案竟也是太子所为,同样叫三王爷背了黑锅。
皇上竟糊涂到那等地步,明知太子奸杀庶母,畜生不如,竟还赞他人品贵重,册为储君。
难怪兰妃死不瞑目,便是过了十几年也要回来报仇,还采用如此两败俱伤的方法。
惨惨惨!
冤冤冤!
待阴风彻底散去,门窗全部打开,众位大臣迎着绚烂夕阳鱼贯而出,脑海中却只余这六个鲜血淋漓的大字。
太后不敢搬动皇帝,只得召太医马上到宣德殿。
姬长夜搂着有姝默默望了一会儿,然后在大臣们万分同情的目光中缓步离开。
他曾经想过要为自己昭雪,要让父亲悔之莫及,但现在,一切预想都化为现实,他却并不感到高兴。
桌上放着许多空了的酒壶,他一面豪饮一面将少年扯入怀中,醉醺醺地问道,“七皇弟能回来,死了十多年的兰妃也能回来,为何母后不行?
她去了哪儿,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挂念着她?”
有姝没有照顾酒鬼的经验,却接过带孩子的活儿。
他抱住青年脑袋,一下一下抚摸对方后脑勺,诱哄道,“她不来见你是好事。
这代表她没有执念,已投胎转世去了。”
“是吗,你是说,她现在活在另一个地方?”姬长夜抓-住少年双肩。
“对,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她会有新的人生,所以你不用为她担心,更不用时时挂念。
你要向前看。”有姝一面给主子灌心灵鸡汤,一面在阿大、阿二的帮助下将他抬回卧室。
姬长夜念叨着这几句话,心头的阴霾果然消散很多。
是啊,他要朝前看,母后去了,有姝却还在。
无论是死囚还是禁宫,有姝都愿意为他闯荡,这份情谊并不比母爱低微。
思及此,姬长夜勾唇笑了。
有姝赶走阿大、阿二,说要留下来照顾醉酒的主子,正待弯腰解-衣,却被对方温柔至极的微笑迷住。
他愣愣看了一会儿,然后捂住通红的脸颊,忖道:怪了,明明才吸过龙气,怎么这会儿又想要?
对,定是失血太多的缘故,我得补补。
他快速把半梦半醒的主子擦拭干净,又去外面洗了把脸,这才端着一盒红枣干入内。
将红枣干摆放在两腿-间,他一粒一粒往嘴里塞,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主子因为喝酒而显得格外红-润的双-唇。
不小心吃到一粒霉烂的红枣,他连忙把满是苦味的果肉吐出来,靸着鞋去隔壁耳房找茶水漱口。
茶水是苦的,几大杯下去,嘴里越发没滋没味,他不免想起主子又甜又香的龙津,顿时咽了好大一口唾沫。
“我就蘸一点点,就当吃饺子蘸酱。
再者,龙津是好东西,吃再多都不嫌多的,还能保命。”他回到屋内,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挑出一粒大而饱满的红枣干,往主子齿缝间塞了一下,然后扔进自己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染了龙气的枣干硬是比先前好吃,而且还大补,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有姝欲罢不能,挑一粒塞一粒,塞一粒吞一粒,把睡死过去的姬长夜生生闹醒过来。
有姝是个贪心的,吃着吃着就忘了形,干脆将主子压在身下,撬开他齿缝悉悉索索往外吮,因次数多了竟吮出花样,把人家的舌头和下唇也裹进嘴里舔个不停,竟丝毫也未发现对方眼睛已睁开了。
姬长夜便是个死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清醒,更何况他正值情绪激荡之时,来不及多想便抱住少年,反客为主……
……
……
……
……
翌日醒来,看见臂弯里的少年,又看见床下满地滚落的红枣,姬长夜好半天回不过神。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他才立即捂住少年耳朵,低声道,“稍等片刻
。”
将手臂小心翼翼地抽-出来,又掀开被子看了看少年的身体状况,姬长夜心中波澜重重,难以平复。
他想狠狠给自己一拳,又害怕惊动酣睡中的少年,只能先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去给阿大开门。
“嘘,有姝还在睡,去书房说。”他竖起食指,阻止了欲开腔的阿大。
离了老远,阿大方禀告道,“主子,卫国公和几位老王爷都想见您,您看是不是尽快安排?”这是要为最后的争位做准备,毕竟还有两名皇子活下来。
六皇子虽然与他父皇一般昏聩无能,但胜在性格懦弱好掌控,现已被太后捏在手心。
为了母家的利益,为了长久把持朝政,太后联合许多大臣,欲推他上-位。
姬长夜自然也有布置,且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停步,回头看向寝居的方向,表情既留恋不舍又自责苦痛。
他怎能将有姝当成娈童一般对待,他怎能令他满身是血地雌伏在自己身下。
他若是醒来,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个酒后失德的孟浪小人?
姬长夜摇摇头,竟有些不敢面对。
他深吸口气,嘱咐道,“立刻安排他们来见本王。
再者,请一名太医帮有姝看看,嘴巴紧点。
看完之后把有姝送回他那所宅子里去,不等事情平息不要让他牵扯入内。”
请什么太医?
难道主子知道有姝放血那事了?
阿大不敢多问,连忙领命而去,及至回到房中才知晓为何要嘴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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