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帆似乎猜到了他们想法，说：“我只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吴建成再次看了李楠一眼，然后坚定说：“我愿意跟你一起走！

什么时候走！”

杨文帆说：“下午，军部参谋处会派一个同志过来，跟我们商量去苏南的路线。”

说到这里，她向他们点点头，淡淡地说：“就这样吧，你们如果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就下午过来，一起商量。”

她说完，就上了她来的那辆卡车，走了。

吴建成一声叹息，“过了一趟梅林镇，就弄出这么一种结果来，真是的！”

李楠急忙说：“哥，别往心里去，你什么都没做错，别往心里去。”

她拉着他的手，摇了又摇，就想叫他安下心来。

18－26

下午，商量经苏南过江的小会，在杨文帆的房间里召开。

参加这次小会的只有四个人，杨文帆、吴建成和李楠，还有一位新四军参谋处的军官。

杨文帆介绍说，他叫管秋林，是个很年轻也很精干的军官。

他穿了一身打了补丁的旧军装，却还是那么整齐干练。

他们四个人围在方桌旁，盯着桌上的地图。

管参谋指点着地图，向他们介绍去苏南的路线。

他说：“从这里出发，要先向南，再向东，经过马头镇、杨柳铺、孙家埠、毕家桥、郎溪，再向北进入江苏的梅渚镇、栗阳的南渡镇和竹箦镇，再到水西村，这里距离长江只有五十多公里。

长江两岸都有我们的部队，所以，过江还是比较容易的。”

杨文帆同样指点眼前的地图，“你说的这些地点，有我们的人吗？”

管参谋笑着说：“这些地点，我们都安排了兵站，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同志，当地的党组织也会提供支援。

什么吃饭或者睡觉方面的事，都没问题。”

杨文帆盯着他，却更加疑惑了，“管参谋，你们其实早就安排好这条路线了，是吗？”

管参谋向她一点头，“是，早就安排好了。

上面给我们的指示，就是向东向北发展。

不管向东还是向北，迟早总是要走的，参谋处就提前安排好这条路线。”

杨文帆眼睛瞪得大大的，“今天上午，我在江边看见许多船只，也是你们准备的？”

管参谋点点头，“是。

在铜陵和繁昌之间，我一共控制了十二个渡口，准备了将近三百多条船。

如果军部首长下令渡江，部队马上就能过江。”

杨文帆此时，已经有点愤怒了，说出的话几乎就是质问，“向东和向北的路线，你们都准备好了，但为什么不走呢！

为什么！”

这时，管参谋怔怔地看着她，甚至还向吴建成和李楠这边看了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向东还是向北，什么时候走，这些都军部首长决定的。

我们参谋处只是提前做好准备，其他的，我们都决定不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

不要说杨文帆，就吴建成和李楠心里也有疑问。

他们都听出来，按照上级命令，新四军军部是应该去江北的，却迟迟没动。

他们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杨文帆首先平复下来。

她向管参谋挥挥手，继续问：“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走比较合适？”

管参谋立刻说：“按道理说，你们越早走越好。

你们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担心冷欣听到什么消息，会干出不好的事来。

另外，我会跟着你们走，沿途帮你们接洽。”

杨文帆看了吴建成一眼，说：“那么，我们明天一早就走，怎么样？”

吴建成没什么可犹豫的，立刻说：“好，我听你的，明早就走！”

这件大事确定下来，房间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管参谋看着吴建成，脸上却露出一点很怪的笑容，忽然问：“吴先生，我随便问你一句话，可以吗？”

吴建成立刻说：“没问题，你问什么都行。”

不料，管参谋问出的这句话，却相当刺激人，“吴先生，你们军统，是不是可以随便杀人？

不高兴了，想杀就杀！”

吴建成愣了一下，不由放声大笑起来，说：“你们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随便杀人是要被判枪毙的！

我干了这么几年，只杀过日本特务！

我现在带着的这母女三人，就是为了让一个日本特务开口说话。

他要是招供，我们就不会杀他！”

管参谋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看来，你们也是蛮厉害的，是吧。”

一听到这个话，吴建成就有些得意了。

他就把去年双十节侦破日本潜伏特务的故事，讲给管参谋听。

什么日本特务如何耍了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什么最后就是为了炸中央医院，因为委员长就住在中央医院里，等等，都讲了一遍。

他相当认真地说：“管参谋，我们的原则是，不受到致命攻击，不得开枪杀人！”

这中间，他意外看见，杨文帆一直低头坐着，一动不动，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

她这个样子，让他很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他到底是特工，在生死这种事，一直非常敏感！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想！

19－1

第二天早上，杨文帆和吴建成共同率领的这支奇特的队伍，分别乘坐两辆卡车，在管参谋的指点下，上路了。

所有人员上车的时候，管参谋望着这些人，不住摇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杨文帆负责的这批人，都是南方各省的重要干部。

但他们却在一伙军统特务的护卫之下！

这些人中还是日本母女三人。

军统特务护卫的，其实就是这母女三人！

世上的事，有的时候真的不好说，真够复杂的！

他们一路上走得很顺利。

确实如管参谋所说，沿途有新四军的兵站，负责安排他们的吃饭睡觉。

两天后，这支车队抵达水西村。

这里是新四军的地盘。

但国一军和日军，距离这里都不远。

管参谋联络之后告诉杨文帆和吴建成，“已经联络好了。

明天，他们才能找到比较大的船，送这两辆卡车过江。

过了江，就是陈司令的第一支队。

你们接下来怎么走，就要听陈司令的安排。”

19－2

第二天夜里，杨文帆的两辆卡车顺利渡过长江。

在江边迎接他们的，除了陈司令手下的一位参谋，另外还有一个人。

管参谋介绍说：“这位是新四军第五支队的伍参谋，伍本泰。

接下来，伍参谋先送你们去来安县，并护送你们过津浦路，再去定远县。

我在这里就和你们告辞了。”

杨文帆、吴建成和李楠，分别和管参谋握手告别，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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