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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留与勃野妹 宋羡狗东西(1/2)

莘迩回到家中,刘乐等还没有吃饭,都在等他。

令狐妍今天难得的,没有出去打猎,也没有和闺蜜们赌钱、喝酒,竟是在家里待了一天。

吃饭的时候,莘迩知道了此事,倒是有点担心,问令狐妍是不是病了?

令狐妍没有理会他。

莘迩想起了左氏说,知道莘迩将要纳勃野之妹进门,是令狐妍告诉她的,其实这事儿,莘迩还没有对令狐妍说,也不知她是怎么知晓的,料来最大的可能,是好打听、消息灵通,同时积极关心主人、主母感情生活的大头从某处听到了此事,继而转告给了令狐妍。

虽然这只是政治层面上的某种“联姻”,但毕竟是与令狐妍成亲以来,莘迩头次纳妾,免不了“做贼心虚”。

他便心道:“神爱莫不是为此生气?”

想想应该不会,令狐妍性格俊爽,开朗外向,平时对待刘乐,尽管称不上亲昵,然亦半点也无主母的架子,不像其它富贵人家的正妻,对待刘乐这样的妾婢,既无侮辱,也无虐待,且对刘乐所产之女甚是的爱护,由这个角度看,应该是不会为此拈酸的。

莘迩却是转念一想,吃醋这种事情,是人之天性,无论男女,多多少少都会有的,於是又道貌岸然地想道:“一来河北战事正酣,二来我正要大刀阔斧,在定西继续力行改革,富民强兵,唐胡联姻、郎将府等等新政,或已筹备完善,即将施行,或正筹备之中,此诚我需集中精力,全神贯注之时,万不可后院生火,再叫葡萄架子倒了,如上次一般,使我数日不得出门,引士道等嘲笑事小,误我大事要紧。

不管神爱是不是生气了,我且都讨一讨她的欢喜。”

就从席间起身,到了堂外,叫来魏咸,把去四时宫路上时买的香料取来。

魏咸办事麻利,很快就把香料送到。

莘迩拿着,回入堂中,亲手给了令狐妍一包,给了刘乐一包,笑道:“这是我今天进宫,路上买的。

正宗的西域香料,你们闻一闻,香得很!”

刘乐本就有点婴儿肥,生女之后,略增丰腴,脸蛋更是肉乎乎的,十分的可爱。

她赶紧起身,接住香料,先谢莘迩,欢欢喜喜地说道:“多谢大家!”把香料包放到鼻尖嗅了一嗅,果是香气浓馥,说道,“闻着像是迷迭香呢。

大家,是也不是?”

莘迩不懂香料,说道:“反正是从粟特行商那里买来的,大概是迷迭香吧。”

迷迭是种藤属的植物,迷迭香就是用这种植物制成的,其香甚烈。

令狐妍略闻了下,把香料丢到一边,说道:“哪里是迷迭香,这是流黄香,亦非产自西域,是南海诸国的特产。”

莘迩奇道:“不是西域的?

可我明明是从西域行商那里买来的啊。”

令狐妍懒洋洋的,似是懒得多与莘迩多话,伸出纤指,点了点那包香料,示意伺候食案边的大头,把之拿还给莘迩。

大头偷觑了眼莘迩的面色,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将香料还了过去。

莘迩愕然说道:“神爱,你这是?

怎么,不喜此香么?

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去买别的!”

“不必了。

你留着给老秃的妹妹吧。”

“……这话从何说起!

神爱,……”

令狐妍站起身来,说道:“我饱了!

好困,睡觉去了!

你今晚别来烦我。”昂首挺身,大步离席。

大头忙不迭地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头,只与令狐妍的潇洒不类,她走两步,回一次头,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也似,满脸无奈和向莘迩赔不是的表情。

莘迩看着她主仆两人出堂,感觉到了刘乐等投来的目光,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干笑说道:“神爱见多识广,料来不会说错,此香看来应是流黄香无疑了。

或许是那队粟特行商得自别处,因见稀罕,故而专门带到谷阴转售,却是哄到了我这个不懂行的。”

刘乐知莘迩尴尬,为给他个下台阶,便顺着他的话风,乖巧地说道:“主母天潢贵胄,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奴婢见识浅,必是奴婢说错了。”

“天潢贵胄”这词说的不太对,但定西现下形同独立,也不能说此词说错了,莘迩未给她纠正,点了点头,见好就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接着展开,举著说道:“吃饭,吃饭!”

刘乐迟疑了下,说道:“大家,有件事,奴婢想禀与大家。”

“什么事?”

“主母这几天身体都不适,吐了好几次,今天早上,大家上值以后,主母又吐了一回,这次吐的比前几天都厉害,所以主母今天连门都没有出。”

“连着几天呕吐?”莘迩吃了一惊,说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是主母不让说。”

听是令狐妍的意思,莘迩也就不再多说,心道:“明天召几个医官来家,给神爱看上一看。”

刘乐、在旁伺候的阿丑、刘壮等,无人复提适才令狐妍扬长离去之事。

莘迩吃完饭,照例去书房看了半个时辰的书,然后到宅中的小演武场上,就着火把的光芒,射了一壶的箭,又绕着小演武场快步走了几圈,直等浑身汗如雨下,乃才沐浴盥洗。

令狐妍的卧室房门紧闭,竟是当真不让莘迩“烦”她,莘迩唤之不开,亦不强求,只把那包香料放在了门口走廊上的案上,随之去了刘乐屋中就寝。

朔方如今顺利打下,连日来的压力顿时不翼而飞,这天晚上,莘迩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

次日上午,莘迩到了莘公府,唤来府吏,命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医官,马上去家中给令狐妍诊断,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并吩咐说道:“一有会诊结果,即刻便来报我。”

昨天没有接见的那些官吏,和今天有事来禀报的各府官吏,又早已在府门外排成了长队。

给令狐妍诊病的要事办好,莘迩收拾了下情绪,拿出严整而不失平易近人的姿态,传令出去,叫等候的官吏们,可以相继进来了。

这一忙,就是直到中午。

稍微吃了点饭食,下午仍如上午,处理各类的政事、军事不停。

傍晚时分,堂外吏员来禀:“乞曹史求见。”

乞曹史者,乞大力是也。

莘迩问道:“来禀何事?”

“他说是昨天明公交代他办的事,他已办妥了。”

莘迩小小惊异,心道:“乞大力限於出身和经历,虽少政治上的敏感性,但他办事的这麻利劲儿,倒是越来越强了。

才一天,就查出了流言的源头么?”遂叫府吏传他进来,并告知府外仍在等候的官吏们,今天不再接见任何人了,叫他们明天再来。

乞大力也没有想到,他只用了一天就能查出结果,眉飞色舞的进入堂来。

待莘迩屏退堂中的书记等吏,堂内无有他人之后,乞大力说道:“明公,小人已经查清楚了!”

“源头起於何人?

起於何处?”

乞大力说道:“源头的话,小人没有查到。”

莘迩皱起眉头,说道:“那你查得甚么清楚?”

乞大力的眉飞色舞,变成愁眉苦脸,说道:“明公,谷阴这么大,流言现在传布的颇广,源头何人、何处,这,实在是不好查到啊。

不过源头小人虽未查到,却已查明,有一人在此流言散播的过程中,最为卖力!”

“是谁?”

“便是宋羡那狗东西!”

莘迩斥道:“大胆!”

乞大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接口说道:“是,大胆!”回过神来,慌忙翘臀下拜,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公知道小人的,小人胆如黄豆,从来是不大的!

敢问明公,为何训斥小人大胆?”

“宋羡何人也?

宋氏之子弟!

宋氏何族也?

我陇之衣冠右姓!

你怎能骂宋羡是狗东西?”

乞大力恍然大悟,说道:“是,是,小人说错了!

宋羡不是狗东西。”

莘迩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唤乞大力的名字,说道:“大力啊。”

乞大力应道:“明公,大力在。”

“君子不欺暗室,你不闻乎?”

“明公,小人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一个人的时候,也要谨言慎行。

宋氏乃我陇阀族,宋羡是其家的大宗子弟,你胡说他是狗东西,若传出去,被别人知晓,你可知这会在定西朝野引起多大的风波和舆论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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