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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五十九:行卷(1/2)

崔含真曾几度上门,为李蝉介绍行卷的门路,李蝉虽只是心领他的好意,但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眼下郑君山说的,也是李蝉的顾虑。

郑君山接着说:“大庸国三年一度的科举,取士八十余人,这八十多个名额都要引争抢。

而乾元学宫招生,时期不定,学宫建立已有百年,招生不过十次。

而每次只收三十六人,其中学士仅仅十二人。

上一回学宫收徒时,天下初定,圣人迁都,也摆脱了剑南门阀的势力。

那时学宫招收三十六人,几乎有七成都出身寒门。

如今么,还没过十年,几乎每一个名额,都被各方士族盯死了,若背后没有靠山,任你才高八斗,也难以杀出重围啊。”

李蝉指肚轻划着纸页锋利的边缘,沉吟了一会,“依在下的拙见,取士若更重门路而盖过了才华,是舍本逐末了。

先贤曾有‘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之句,虽落得个穷困潦倒的处境,气节却令人钦佩。

时局如此,既无可改变,要么削足适履,要么独善其身。

我也不是心比天高的人,这次来到玉京城,就是要进乾元学宫学道。”

说到这里,他起身行了一礼,“二位是乾元学宫大学士,乾元学宫春试将近,还望二位能提点一二。”

郑君山起身请李蝉又坐了下来,“不必如此多礼,你我虽相识不久,但青灵县一事,已足见君之才能品性。”

徐应秋则呵呵一笑,“你倒也不迂腐,不错,我与君山虽是乾元学宫中人,不过乾元学宫招生,背后也是牵绊颇多,就连学宫祭酒也不能全然掌控。”他说着移开话题,“伱说这本《山海拾遗》是与友人一同写的,哪位友人又是什么来历?”

李蝉也不再纠结乾元学宫的事,这学宫能入最好,若实在无缘,也强求不来,他笑道:“二位想见他也方便,他就在此屋中。”

“哦?”徐应秋左右看了看。

李蝉朝书房那边唤道:“芝田先生。”

“芝田……”徐应秋露出思索的神色。

脉望走出书房,看模样只是个麻衣老者,透过他的身体却能瞧见背后的门框。

郑君山与徐应秋惊讶地对视一眼,待脉望走近了,徐应秋道:“我曾读过一本《芝田记》,著书之人,名唤芝田居士,不知老先生是……”

“阁下真是博览群书,竟读过《芝田记》?”脉望眼中放光,欣喜地上前拉住徐应秋的手,“不知阁下喜欢其中的哪一篇?”

……

脉望与徐应秋和郑君山一番畅谈,相见恨晚。

四人从《芝田记》说到《山海拾遗》,徐应秋又提起刻书的事,李蝉接应下来,写了两百余字的自序。

徐应秋亦作了一篇序。

谢芝田与李蝉一同修书,自然也作了一篇序。

而这书中的白头村郑阆君与昌平鬼主之事,都跟郑君山切身相关,这位青灵县明府,自然也不会吝惜一篇序。

于是短短两个时辰过去,《山海拾遗》便多出了四篇序文。

临走,徐应秋借了《山海拾遗》的原稿拿去抄录。

到了门外,徐应秋又回头看了一眼。

园里,红药正收拾茶杯,徐达与鸦千岁猫在檐头。

郑君山对遥遥相送的脉望拱了下手,又看向李蝉:“李郎有修为在身,若只是收服几个良善的妖类,倒不算什么。

但庇护的妖类太多,却难免落人口实。”

“要是没这些妖怪,也就没有昌平鬼主。”徐应秋玩味道,“你那青灵县,可就是这些妖怪救的。

·这些妖怪便如刀剑,是善是恶,要看用剑的人。

就算落人口实,也不过是他人的眼光,不值一提。”

“你不在庙堂,当然不必在乎旁人非议。”郑君山摇头,“至少在乾元学宫春试以前,李郎要小心些。”

“两年未见,你倒变了许多。”徐应秋讶异地看郑君山一眼,对李蝉笑道:“你还不知道,当年学宫的同侪中,属他最愤世嫉俗,谁都不服。

当年我说他在朝中混不开,便偏要去庙堂里打滚,如今却……”说到这里,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再说下去。

李蝉知道,徐应秋大概是想起郑阆君与青灵县的事,自觉失言。

他移开话题,“多谢二位提醒,我会小心。”

李蝉把徐郑二人送到仓米巷口,又说了一会话,回家后便已近午时。

到饭菜上了桌,笔君仍未归来。

自从笔君有了人身后,可从没落下过一餐饭,这回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见笔君的影子。

李蝉有些担忧,吃过午饭,连修行也没了什么心思,把悬心剑往腰间一别,披上风兜,便打算出门。

却被扫晴娘叫住了。

“少郎做什么去?”扫晴娘挎着菜篮,打量李蝉的装束,“怎么还带上兵器了?”

“出门走走。”李蝉不意兴师动众,压低了声音。

扫晴娘笑道:“昨夜庙会还没玩够吧。”

李蝉点了下头,扫晴娘又说:“你若是去寻笔君,那就不大可不必了。”

“晴娘真厉害。”李蝉笑了笑,“我只是不大放得下心。”

“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一道身影从门外传来。

李蝉看着笔君进来,欣然道:“总算回来了。”

笔君笑道:“怎么,家里有什么要紧事等我?”

“倒没什么要紧事。”扫晴娘轻声道,“只是饭菜都等凉了。”

笔君道:“与故人多年未见,自然耽搁得久了些。”

李蝉取下悬心剑,挂回墙上,“笔君的故人是什么人?”

笔君道:“不用多久,你自然会知道。”

李蝉皱眉,“怎么现在说不得?”

笔君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当然不急,急的是我。”李蝉无奈,看着笔君,“近来不知怎么,总觉得笔君你有什么谋划,没准哪天又要走了。”

笔君点头,“的确有些事要做。”

“什么事?”李蝉追问。

笔君不答,反问道:“你想要我一直待在这园子里?”

李蝉笑道:“这园子不好么?

你若不满意,日后挣些钱,再换个大的。”

“你有这心就好。”笔君也笑了起来,走到窗边,打量园中来去的妖怪,“当年你上青雀宫学道,它们在山下那陋室里等了你两年,如今你要去乾元学宫了,这住的地方,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它们也住的宽敞些了。

不过,妖魔在市井中多有不便,住得再好,也住不痛快。”

李蝉顿了一会,说道:“让大家都围着我转,的确是我有些自私了。”

“这却怪不得你,也不怪这园子太小。”笔君临窗背对着李蝉,望向玉京城初春的晴空,“浮槎,有朝一日,这玉京城的天地,终究也会容不下你。”

……

冬天刚过,玉京城的积雪便迅速融化,虽然雪融的天气更加寒冷,经冬的枯枝上却抽出了新芽。

短短数日过去,光宅坊落了漆黑草灰的园土里便钻出许多嫩草,那枯池蓄满了融化的雪水,浮着去年的败叶和酒花般的白沫。

李蝉在家中度过了春节,大庸国的官员也结束了难得的六日旬休。

按惯例,春节与寒食、清明相若,本来给假四日,今年逢上封禅大典,除了太常寺等主持祭祀的官员外,朝中官员又多了两天假期,难得清闲了一回。

左禁神咤司杀君袁崇山却不得清闲,早在圣驾归来之前,他便已回京,调动神咤司左右二禁,确保圣驾归京不出岔子。

东岳庙祭天之时,飞宫遨游,万民欢庆,玉京城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袁崇山看到的却是无数涌动的暗潮。

圣人重伤的消息,在市井里没掀起什么浪花,寻常百姓听过后,就跟去年冬天的雪一般悄无声息地化掉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是一声春雷,令玉京城里的探子和刺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忙碌到了初八这天,袁崇山入宫面圣。

或许是圣人念旧,玉京城的皇宫虽与玄都的皇宫不同,却修建了一片与玄都故地一模一样的潜龙邸。

袁崇山在鱼龙池边见到皇帝,禀报了近来哪位亲王在玉京增派了探子,某某朝臣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接触了什么可疑之人。

待袁崇山说到司天监传来消息,乾元学宫祭酒袁朔近来收到了一份故人赠送的《寻龙谱》,大庸皇帝冷不丁地问:“去年春天在玄都,朕要你拉拢的那个丹青手,如今怎么样了?”

袁崇山记性极好,随便点出某位朝臣,连家中小妾的名字他都一清二楚,皇帝这一问,他立马想起了青雀宫上那个刺杀了希夷山道士的青年。

袁崇山回想起了那双妖异的鸳鸯眼,仍印象深刻,他回答道:“他应该就玉京城,按之前的安排,未挂实职,筹备着乾元学宫的春试。”

李胤哦了一声,点点头,便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朕听豫州刺史上奏,豫州水患闹得特别厉害,就连水神都遏制不住了,怎么回事?”

“属下也是刚查清一些消息。”袁崇山沉声道:“似乎豫州有大妖现世,此妖凶戾无比,据说淮水龙王与它斗法,竟被它抓住龙尾,扯住龙身,一口咬下龙头,三两口便把龙王都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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