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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知我者(2/3)

那为什么要暗地里搞企业?

不对……不能这么单纯的衡量他……

夏雪想从更深层次去分析这一切,但更加举步维艰,张逸夫所做的一切与哲学、艺术、思想更是不沾边了。

世间无非钱权二子,人生无非食色性也。

如果是夏雪自己,追求的可以是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放在张逸夫身上,那必须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否则与他所做的一切就矛盾了。

除非……

他都要。

想到此,夏雪脑子里“绷”了一下。

张逸夫眼里的“都要”,可并非袁铁志之流的苟且,更非权臣心中纯粹的掌控,他要光明正大的“都要”,一往无前的“都要”,无可争议的“都要”,痛痛快快的“都要”。

所有的事,千百个细节联系在一起,与张逸夫的每次每次闲谈,每个动作,每个试探交织在一起,理性与直觉匪夷所思的交融。

夏雪知道自己终于看到了。

“你要……发电?”夏雪用极少的声音说道。

“还有?”张逸夫像是被戳到了g.点。

“输电?”

“继续。”

“供电?”

“还差一点点……”

“生产……一切的电力设备。”

“总结在一起就是”张逸夫使劲地比划着。

夏雪几乎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你的……电力……帝国?”

“不。”张逸夫终于笑了,像孩子一样的笑,没有任何杂念,“是我们的。”

夏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在这个时代,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能说出这些,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限了。

自己父亲的夙愿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张逸夫从来不提了,首先他不敢提,其次。

他就算提了,也会被当成笑话,干脆不提。

“我们的?”夏雪下意识问道。

这话刚问出来,她自己都害羞,本身描述的东西是如此的荒唐,自己竟然不去质疑这个东西本身。

而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我们的”……

“对,我们。”张逸夫那义正词严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暴露着他的羞耻之心,不,这个人已经没有羞耻了。

听到这个回答,夏雪自己都笑了。

就算张逸夫说他要当电力部长,夏雪都信了,开心的话还要假意鼓励一下。

我的,我们的?

夏雪穷尽想象力。

猜透了张逸夫,即便很努力地去设想,却想不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更无法想象那一天能否到来。

不过至少,这句“我们的”,足够她感动很久了。

这就像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男孩披上塑料袋当战袍。

手持扫帚当利剑,然后告诉女孩。

我要统一世界,到时候分你一半。

女孩肯定会笑,肯定不会认为他能得到这个世界。

但不管怎样,有这个誓言就够了,女孩不会在乎整个世界,只会在乎能否分享男孩的世界。

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分享。

遗憾的是,这样的故事在10岁以前就到头了,男孩子渐渐长大,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遥远!

别扯那些没用的了!

自己能统治全班男生就已经是奇迹了!

也许男孩与女孩终成眷属,分享着一栋房。

一间房,分享着他们的幸福。

有一天,女人会想起男人曾经吹过的牛,然后默默地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感谢你给我的世界,谢谢你,我很幸福。

也许他们勉为其难的结合了,在经历过太多的蹉跎与风雨后,他们都被捏成了别的形状。

一个下雨天,简陋的房子渗着水,女人一边咒骂一边把盆子放到漏水的地方,然后在狭窄的房间内看着满屋子的水柱,满腹怨念地大喊,这就是你的世界?

男人放下酒瓶,想到当初,愤怒且羞愧地回骂,不爱呆着就滚。

也许他们早已分道扬镳,在某个时刻偶然相遇,相逢一笑,走进了咖啡店。

女人喝了口拿铁,突然回想起那时那刻,那个身披战袍的孩子,便半开玩笑地质问道,喂!

这么多年了,那个世界在哪里?

男人只有挠挠头傻笑,然后默默问道——朋友你知道安.利么?

也许也许,有很多个也许,有喜剧悲剧生活剧,有闹剧言情剧讽刺剧,有无限种可能,而其中只有一种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这个男孩拥有了这个世界,然后分给了女孩一半。

女孩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而男孩通常会沉浸一段时间,长大了才会知道这有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张逸夫一个这么大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夏雪想着想着,自己又是笑了。

看着她笑,张逸夫也跟着笑了。

你能知我所想,已是世间至美,如果你去过十几年后的世界,你便会知道这也许并不是个梦,至少,你会敢做这个梦。

“不早了,赶紧洗澡吧。”张逸夫拍了拍夏雪,“我问了,12点就断热水,你赶紧洗去。”

尼玛刚才还是那么梦幻飘渺的时刻,张逸夫一席粗犷的“洗洗睡”立刻将夏雪拉回了可怜的现实。

她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跟着张逸夫进招待所了?

当然这是文雅的说法,俗一点说就是“开房”。

“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警惕地与张逸夫拉开距离,“我怎么来这儿了?

?”

“咋了?”张逸夫再次露出了痴汉笑,“总不能回我家那啥吧?”

“什么就那啥了?”夏雪极度紧张地起身走到窗前,稍微一看便知道,这是离部里没两步路的电力招待所,“我的天啊……还是家门口……”

“对啊,明儿上班儿多近啊。”张逸夫美滋滋地乐道。

“我这……你……我……”夏雪使劲抱着头,愣愣问道,“咱俩一块儿进来的?”

“对啊,有说有笑,我还跟你讲袁铁志呢。”

“你怎么……怎么这么欺负我……”夏雪使劲捂着脸。

完蛋了完蛋了……

毕竟这会儿还相对保守,未婚男女一起去“开房”,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道德败坏,简言之就是耍流氓,男的是流氓,女的也好不到哪去。

张逸夫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嗨。

怕什么怕,老子会负责的,赶紧去洗吧。”

“张逸夫!”夏雪有点儿急了,这无耻的嘴脸直接把刚刚的美好全部玷污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理性商议的么?

我不是不能接受性行为,但你要等我准备好啊!”

“不不,相信我,这种事,择日不如撞日。”

“就算撞……也不能在单位的招待所撞啊……”夏雪实在是想把张逸夫砍了。

这厮不会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会不知道在单位的招待所开房会传出去,这厮就是成心的,要生米煮成熟饭,这厮就是要玷污自己,这厮就是在欺负自己。

极度委屈且无助之中,看着坐在床上催促自己去洗澡的张逸夫,夏雪眼看又要哭了:“你又欺负我……”

“得得!

不洗了!

咱不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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