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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在山上(1/2)

跟我去监狱接人。

花花来找我。

去接哪个?

很快要考试了。

我说。

就是石基叔叔,今天出狱,有人通过学校通知我,让我今天务必去监狱去接一下,因为他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我想来想去只有找你陪陪我。

花花说。

我突然想起,石基当年明明判的是十五年,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呢?

花花说:我怎么知道?

何况,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

还是让他回达拉村,那里有他的房子。

我一边走一边说。

老房子早就垮了,怎么住人呢?

花花说,哎,真的好难!

我说:你激动吗?

花花显得很焦虑:我有啥激动的?

我都忘记了他长啥样了。

现在又多了个刑满释放的阿爸,我的入团志愿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填了。

我给花花支招:怎么可能填石基呢?

是你历史上的污点,入团就要受影响。

你可以填我父亲,根红苗正,也可以填王元啊,不过王元的成分也不好。

不要提王元。

花花的脸一沉。

我醒悟过来,我只知道王元如今凭借经营王均资助开的火锅店,现在已经是古锦县的富人了,每天衣着光鲜招摇过市,也能说会道,祖上的荣光似乎慢慢恢复了,但对于花花而言,那就是一个魔鬼。

花花说:我填的就是你父亲,不知道这算不算对组织不老实啊。

当年,阿妈要真的嫁给你父亲多好。

我笑道:你本来就在我家户口簿上啊,如果你阿妈真的嫁给父亲,那生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花花说:你高兴什么,那也没有你了。

我有时真的对阿妈有意见,好好的一个家,弄得这么复杂。

我说:那是历史造就的,谁叫你阿妈是个大美女呢。

花花说:我有时无所适从,真的想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我说:现在你阿妈已经去世了,就没有必要了吧,你继承了你母亲漂亮的优点,而且更加聪明了。

花花鼻子一酸,哭起来了。

我急忙给她擦眼泪,说:你本来就是我的二姐啊,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找女朋友都是按照你的样子来找,只是我的条件太差了,就只有将就了。

没我这世界上可能要清静点,没你那就遗憾了,这就是人生和缘分,更是人和人的差距。

花花洒满泪水的脸,马上就红了,说:波儿也开始油嘴滑舌了,你讲话可要注意,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有些话最好不说。

正说着,监狱沉重的大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管教干部陪着石基出来了。

石基如今简直可以用改头换面来形容,连花花都差点让人不认识了。

原来黝黑皮肤的牧民现在变成了白净书生,穿一身合体的中山装,手里提了一个皮箱。

这些年,他哪里是去蹲监狱,简直就是去参加了十年的干部培训一般。

当然,石基跟管教干部不同的是那惶惶然的眼神,一直低眉顺眼的。

石叔叔,我是花花,他是波儿,陈波。

花花介绍道。

哦呀。

石基似是而非地回答道,对我和花花的到来感觉非常意外。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那个在山顶牧场遇到的8岁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提醒他这点,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时过境迁,好像没有什么必要,何必再自揭伤疤呢。

送石基出来的管教干部告诉我们:石基当年是判的十五年,后来改判为十一年,再减刑几次,加起来刚好一年。

石基在监狱里表现非常好,不仅学会了相当于高小的文化课程,还学会了木工、泥工等技术,算是监狱里的能人了,只是一直不爱说话。

这时,监狱的大门又开了,出来一个人,穿着和石基完全一样的衣服,应该也是刑满释放。

我就那么瞟了一眼,突然发现是表叔文杰。

我万万没有想到石基和文杰会关在一个监狱里,而且会同一天释放。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而且两人都和我有关系。

看来并没有人来接文杰,我轻声叫了声表叔。

文杰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波儿来了?

我点点头,脸却红了。

文杰看看石基和花花,也明白了我的尴尬,笑道:我有事,还忙,先走了。

我失声叫道:表叔!

波儿,后会有期!

文杰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花对文杰的出现也觉得奇怪,我给她介绍了大熊猫的事情。

她说,我听人说过这事情,其实,他还是好冤的。

现在事过境迁,谈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文杰现在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了,从参军转业到分流到古锦,却到落得如此的境地,今后,他该怎么办?

也许用不着我担心,他的两鬓已经花白,他的背影是孤独的,但身体并不佝偻,他那淡淡的微笑,让人感觉到他的自信和坚毅。

这和石基那恓惶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我和花花陪石基回了达拉村一趟。

达拉村里的老房子已经坍塌了,村里一派萧条的景象。

但是,由于达拉景区的开发,沟口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青壮年基本上都在景区打工。

据说达拉村已经列为了景区附属产业综合开发区,目前的萧条只是暂时的,将来会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

石基回达拉村的目的是给吴玉上坟,这是我和花花没有想到的。

说来惭愧,我们也只来过一次,也不知吴玉的坟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听说斯登洞也要开发成远古神迹,斯登洞周围的坟山要统一清理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上坟了。

不出所料,吴玉的坟也被雨水冲垮了一半,现在被灌木丛和杂草掩埋着,如果不是那块简单的墓碑,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坟包。

我和花花像往常一样,把带来的香蜡纸钱准备好,因为不准烧明火,便用石头压在坟头。

石基木呆呆地望着坟包,一言不发。

这时,突然起风了,风穿过森林,传出一种立体而深沉的鸣响,一会儿似悲哀的呜咽声,一会儿似婉转的啼鸣,在阳光中颤抖着,悠悠远去,久久不散。

离高考还有最后三天了,花花说,今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爬山,好久没去看看我们的自留地了。

花花指着山腰说。

我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青山苍翠,难得的古锦高原最美好的季节,我每天都在瞎忙,心情也非常郁闷,花花可能有心带我去转转散散心。

这是一条我们为种自留地开辟出来的小路,一草一木都如此熟悉,路两旁的格桑花竞相开放。

不一会,花花手上就多了几支花。

我好久没有和花花一起这样相处了,曾经的岁月仿佛又回到眼前。

我的心情慢慢地好起来,边走边用野花编了一个花环,给花花戴在头上。

在高原湛蓝得令人心痛的天空映衬下,戴着花环的花花有说不出的惊艳的感觉。

花花显然也缺乏锻炼,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左手叉着腰,右手向我伸出示意我拉她一把。

我逗花花,虚晃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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