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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3/5)

他温柔时,也的确让她真心笑过、开心过。

只是——

坐上了这把龙椅,又有几个能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

有些事情她理解他,只是这种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却不可能一点儿都不计较。

这么多年来,她对他的感情早就没了,当初她当断则断,后来虚与委蛇,这些年面对他的表情举止,她都成了习惯,拿捏得当,合他的意。

绾妃端起一旁盛着汤药的云纹瓷碗,对着嘉元帝道:“皇上,该喝药了。”

嘉元帝一直看着绾妃的表情。

许是他生了病,所以一贯浓妆艳抹精心打扮的宠妃眼下也是妆容素净。

这张脸丝毫没有因为岁月而留下一丝痕迹,白皙莹润,明珠生辉。

嘉元帝没有喝药,只开口问道:“怎么是你?”

绾妃端着药碗的手一顿,稍稍弯唇道:“臣妾晓得皇上想见的是徐贵妃,只是徐贵妃身子一贯病弱,不好前来伺候皇上。”说着,她将汤匙凑到嘉元帝的嘴边,“皇上若是想见徐贵妃,等喝完了药,臣妾让人请徐贵妃来一趟看看皇上便是。”

她说得话字字得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绾妃是如何的贤良淑德。

只是嘉元帝却没有说话。

他自然明白,她来照顾自己,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也是,这后宫嫔妃之中,最理所应当照顾自己的,是她。

嘉元帝淡淡道了一声“不用了”,然后才张嘴喝着药。

这药极苦。

说起来也是好笑,他堂堂大齐的皇上,偏偏怕苦。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就连徐贵妃也不知道,更别提正在照顾自己的这个女人。

喝完了药,嘉元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之后的半个月,绾妃每日都在嘉元帝身边伺候。

若是换个人,接了这个差事,肯定会借此好好表现,只是绾妃除却每日喂药之类的差事,同嘉元帝的话却是少得可怜。

绾妃也不是没有想过好好伺候,毕竟她自己不稀罕,还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儿子。

不过一想起那日儿子进宫的时候,最后对她说得那句话,她便觉得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绾妃一直都知道儿子是个孝顺的,因为这个,她对嘉元帝也没有什么恨意。

她活得洒脱,心里只惦记着一双儿女,眼下又多了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儿,日子不晓得有多舒坦。

而且,伺候嘉元帝喝药总比伺候他睡觉要好,这么一想,绾妃的心态也就平和多了。

这一日喝完了药,嘉元帝却主动开口留了人:“陪朕说会儿话吧。”

绾妃一愣,之后神态自若的放下药碗,神态温顺道:“皇上想说什么?”这些年她成了众矢之的的宠妃,全是嘉元帝主动赐予的宠爱,她自个儿倒还真没花什么心思,也从未想过想方设法讨好这大齐最尊贵的男人。

同床共枕二十载,面对绾妃的态度,嘉元帝也只不过是笑了笑。

他道:“太子之位。”

绾妃眸色微怔,立刻看向嘉元帝的脸,翕了翕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宠妃不比其他,平日跋扈些,做出的事情出格些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能过问政事。

而太子之位,则是万万不能提的。

想着上回儿子因为这件事情被禁足,足以见嘉元帝心里的打算。

是了,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徐贵妃,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加上二十年的相处,这感情自是只增不减。

这太子之位,他想给谁自是昭然若揭的。

绾妃没有接话,只安静的垂了垂眼,继续听嘉元帝说下去。

这次重病,且不说何时痊愈,却让嘉元帝难得静下了心。

平日处理繁琐的政务,一贯操劳,晚上去后宫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放松。

想起那哭哭啼啼的梁皇后,隔三差五来看自己的徐贵妃,又想着日日在自己的身边侍疾却少言寡语的绾妃……嘉元帝的心里想着:兴许以前自己是错了。

绾妃见嘉元帝一直看着自己,袖中的手倏然握紧,而后却毫不犹豫的对上他的眼睛。

怕什么?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心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绾妃道:“臣妾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太子之位事关江山社稷,皇上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这等立储之事眼下倒是一点儿都不急。

如今皇上最紧要的不过是养好身子。”

满口的虚情假意!

嘉元帝的脸色一沉。

只是之后又想:这等的虚情假意,不过是他之前想要的。

认为她做得最好的地方,如今他倒是因为这个而不悦了起来。

嘉元帝一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却也知晓这些事情再也无法挽回。

他对徐贵妃除却青梅竹马的情义,不过是因为一个“愧”字。

他辜负了她,欠她太多,所以才想着补偿。

只是——

他辜负的女子又岂止徐贵妃一人?

就说榻边坐着的这个,刚进宫那会儿也不是对他心生爱慕。

她为他笑过,为他开心过,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出身虽不是最显赫的,可举止谈吐却是极出挑的。

自然,最出挑的还是她的容貌。

他平心而论,若当时她没有这般的花容月貌,也不会选择她。

“朕乏了,你下去吧。”嘉元帝闭上了眼睛,叹息似的说道。

绾妃起身,盈盈弯腰行礼:“臣妾告退。”说着,便是施施然离开了帝王寝宫。

榻上的嘉元帝睁开眼眸,侧过头看向外头。

·

十月底,嘉元帝的身子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发严重了。

御医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只用最好的药吊着嘉元帝的命。

嘉元帝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立下立储遗诏。

三皇子傅湛,天姿聪颖,仁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政务,品行良好,将来可为天下君。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诏书一下,朝野上下皆是意料之中。

毕竟嘉元帝对祁王的重视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立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锦绣宫里,徐贵妃却是面色惨白。

“娘娘?”许是从未见过徐贵妃如此失态,就连平日贴身的宮婢也不敢贸然上前,就这么呆呆的僵着。

傅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般的景象。

傅沉唤了一声“母妃”,而后疾步上前将人扶起。

徐贵妃虽然身子骨弱,可脸色却从未像今日这般难看过。

傅沉知晓是因为他父皇立四弟为太子之事。

可说实话,父皇没有立他,他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傅沉小心翼翼把徐贵妃扶到一侧的紫檀木扶手椅上,这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徐贵妃瞧着眼下儿子这般,忙道:“沉儿?

!”

傅沉道:“母妃。

儿臣依着你的意思成了家,如今父皇立四弟为太子,是众望所归,儿臣也由衷欢喜,希望……希望母妃别再替儿臣做任何事情。”

傅沉这话说得听着委婉,实际却是直接。

徐贵妃万万没有想到傅沉会说出这些话来。

这些年来,她做得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啊。

她徐锦妤的儿子,自该得到最好的,这太子之位,也理当是他的。

至于傅湛,只不过是替她儿子铺路的垫脚石,都只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

徐贵妃扶着傅沉的手,道:“沉儿,你放心,这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一定是你的。”

听着徐贵妃喃喃自语,傅沉拧着眉跪着不起,道:“父皇的诏书以下,母妃切莫再说这种话。”他一直明白自己的母妃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却也从未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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