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阿丽怀孕了?”我有些惊讶。
西哥沉重地点点头。
我笑笑道:“肯定假的!”西哥叹气道:“这次倒是真的了。
开始她吃东西就吐,我也以为她是骗我的,但后来她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我一看检测单就傻了。”听西哥这么一说,我心头又是一惊,紧张道:“这下还真棘手了,别说是抽她,骂她两句都怕动了胎气!”我双手朝西哥一揖又道:“西哥,恭喜恭喜,要当爹了,准备咋办?”西哥道:“还能咋办?
凉拌呗!
只能想办法让她先拿掉,难道还结婚不成?”洋子在旁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西哥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伸手摸了摸洋子的秀发,温柔地道:“只是暂时要让洋子受些委屈了,先继续在吹雪这里呆上一阵吧。”洋子微微侧身,靠在西哥肩头,没有说话。
我把茶杯往茶几上狠狠一放道:“这算什么事儿嘛,奸人当道还得由着她,实在是憋屈!”我看了看一旁的洋子,对她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拿掉,拿掉,趁早拿掉!
不然等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种,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极其不耐烦地对西哥指手画脚道。
西哥苦笑:“你说拿掉就拿掉,受精卵在你肚子里啊?”我对西哥道:“你明知道阿丽是有前科的人,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西哥把茶几敲得叮咚响,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记得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的,哪知道就那么点背?”我叹气道:“唉,点背不能怨社会,只能怪你自个儿太不当心了!”
我和西哥仇人当了些日子,有太多的话要聊,所以都没看时间,很快就到了半夜。
西哥吵着肚子有点饿,要一起出去找个大排挡整几个菜灌几瓶啤酒。
我死活不同意,都这么晚了,费那事儿还不如呆家里,冰箱里面又不是没吃的,又不是古代皇帝宵夜,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我洗了一些葡萄和苹果,放在茶几上。
西哥一看立马叫了起来:“大半夜的就吃这些鸟水果垫肚子?
一泡尿就没了,和没吃一样!”我塞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瞪着西哥道:“你少废话,爱吃不吃。”洋子呵呵地笑:“亲爱的,多吃水果健康!”我差点没把葡萄籽喷在西哥脸上,对西哥笑道:“不愧是国际友人,这么肉麻的称呼都叫得出来。”西哥斜了我一眼道:“乡下人,少见多怪是吧?”然后转头对洋子道:“难得你今天发自内心地呼唤我亲爱的,我以后改叫你洋子宝贝,好吗?”洋子高兴地拍拍手道:“好的,好的,很好听呢。”顿时,我鸡皮疙瘩满天飞。
西哥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揭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刚刚还愁眉苦脸为了阿丽怀孕的事情操心,一会儿功夫就洋子宝贝长洋子宝贝短的,早把刚刚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个人粘在沙发上卿卿我我,你喂我一颗葡萄,我喂你一口苹果,眉来眼去地搞得我浑身不自在,还好我晚上吃的也不多。
西哥说要回去,我一把拉住他道:“再折腾都天亮了,吹雪说了她今晚不回来,你今晚就留下吧,正好陪陪洋子。”我估计西哥就等我这句话了,所以赶忙又坐回了沙发上,还故意为难地说:“太客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我一个人赶回了萧然的住处,到了门口,客厅居然还亮着灯,我心想,莫非,这么晚了萧然难道还在等我?
我打开房门,却看到疯子正独自埋头在客厅抽烟,茶几上放了好几个空啤酒灌。
疯子看到我来了,朝沙发指了指,示意我坐下。
“怎么大半夜的还不睡,一个人在客厅喝闷酒来着,浩浩呢?”我搓了搓手问道,顺手给自己开了一听啤酒。
疯子面带愁容道:“浩浩已经睡了,晚上和她争了两句,可能还生气呢。”我把双脚往茶几上一搁,然后仰头躺在沙发上,拍着疯子肩膀道:“你孙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浩浩这种小女生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和她争个毛啊,让让她不就得了?”疯子把啤酒罐往茶几上一放,红着眼睛对我道:“浩浩今天提了个想法,建议我去办加拿大的技术移民。”我朝疯子微笑道:“技术移民?
你过去最多也就能当一厨师天天炒蛋炒饭,空的时候想找人打麻将都凑不成一桌,吃饱了撑的?”疯子说:“那是!
人生地不熟的,跑到加拿大去,等到浩浩研究生读完,估计自己也成了蛋炒饭高级工程师了。”我从冰箱里又拿了四灌啤酒摆在茶几上,对疯子道:“没想到浩浩还是挺有想法的一女青年。”疯子道:“大四上学期就快结束了,她一直不急着找工作,我就知道有问题,果不其然,今晚她就和我谈了她的想法。”
疯子情绪有些低落,因为我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他是不愿意出国的。
但听他的口气,浩浩的态度似乎很坚决,这样一来,疯子就不得不做一个选择了。
我也搞不懂现在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往国外跑,难道真的国外的月亮比中国的圆?
我看不见得。
我们暂且不去谈论国民素质,也不要去谈论什么民主自由,更不用去谈论什么生活环境,只要谈一点就够了,那就是归属感。
俗话说,落叶归根,这其实是一种母体回归的潜意识体现。
再精辟的比喻也没有将祖国比成母亲这个比喻来得更真实更贴切,有多少飘荡在外的游子,就有多少真切的思念,不难想象,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恋母情节。
国外美酒再醇厚,也没有家乡泥土的芬芳;国外美女再漂亮,也不如家乡妹妹小巧精致的纯真。
疯子问我:“老抗,换成是你,会不会移民?”我摇摇头道:“废话,当然不会!
两个原因:第一,我国内有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身份怎么说也是一个工程师,但到了加拿大,肯定如同官方资料说的一样,有80%的中国移民在加拿大从事餐饮行业,当然,凭我烧菜的手艺去加拿大当个厨师还是绰绰有余的;第二,移民就等于叛国,至少从我个人立场来看,情感上是不能接受的。”疯子双手插入自己并不茂密的头发里梳了梳,朝我道:“你别说,我现在真没主意了,看来要考虑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给浩浩答复吧,最好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我将手中的啤酒灌捏得剧烈变形,然后一个瞄准扔进了垃圾桶,回头对疯子微笑道:“别老用手指梳头,还那么用力,过不了两年,肯定和葛优早期造型一样,四周铁丝网,中间溜冰场。”
“好了,再喝下去天都亮了,早点睡吧,我今晚要是不回来,说不定你得一个人喝闷酒,玩通宵的深沉,对吧?”我嘲笑疯子道。
疯子瞟了我一眼道:“装毛啊,本来舒舒服服的,突然惹出这劳什子事来,你说烦不烦?”我点了点头道:“生活如果一帆风顺,那就不是生活了。
其实浩浩过去读书,你陪读也不错,并非一定要移民。”疯子道:“大学时候学的几个猫爪爪早还给大学里的老教授了,再回过头读书?
唉,我是没那个毅力。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技术移民成功的话,然后和浩浩登记结婚,那么她在加拿大读书就按照当地学费标准缴费,这样倒确实是个经济实惠的好办法。”我弹了弹烟灰道:“说的也是,但你到了加拿大后,国情不一样,市场不一样,你能干吗,难道真的去端盘子不成?”疯子思忖片刻道:“我也是担心这个问题。”
我轻轻推开萧然的房门,床头灯依然亮着,她手中还拿着一本杂志,耳朵里面还塞着随身听的耳塞,恬静地斜倚在床头的靠背上睡着了。
我把杂志和随身听收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轻抱起她,让她平躺到床上。
萧然是那种穿着即使很随意也别有一番风味的女生,有时候早上起床,蓬松着头发,就那么一套简单的条纹睡衣,配上她特有的浅浅酒窝和迷人微笑,一眼望去,清新淡雅中略带一丝妩媚,顿时让人怦然心跳。
此刻,她已恬然入睡,我靠近萧然的脸庞,眼前的她,肤若凝脂,气似幽兰,让我忍不住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直起身,注视着萧然,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垂下的发丝,正准备脱衣服躺下,这个时候她翻了一下身,背朝我,说出一句让我琢磨不透的梦话:“爸,你就别逼我了……”
萧然这句梦话说得不是时候,这下真让我睡不着了。
我本来想推醒她问问她爸究竟是逼她做什么,后来一想,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所以就忍住了。
如果她有难言之隐不想说的话,反而让她尴尬为难了,不过事情总归会弄明白的,我想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我。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成了寂寞的虫子,开始习惯眷念温暖咖啡厅里柔软的沙发。
把整个人埋进一种安逸的环境,让自己的思想也随之变得慵懒不堪,渐渐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
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雪,这让我更加怀念家乡的冬天,白茫茫的一片,那么干净纯洁,如同乡亲父老的生活理念。
偶尔,我会联系小娟,一起喝咖啡,也许她和我一样,是一个离不开朋友的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拒绝过我。
西哥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根据化验单的结果,阿丽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可阿丽根本没有要做人流的想法,急得西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西哥说她每天吃几片安眠药倒是睡得很安稳,但西哥自己就惨了,每天到了后半夜还瞪着个牛眼睡不着。
我劝西哥不要急,既然阿丽还敢吃安眠药,说明她百分百不会要这个孩子,肯定会去做手术,只是时间问题。
我让西哥主动点,帮阿丽联系好医院,劝劝她,晚做不如早做,何苦一直拖着呢。
西哥说早帮她找好医院了,就是她割腕去过的那个医院,医生都和西哥混熟了,还说帮忙介绍个妇科的主任亲自动手术。
但阿丽一直不同意,说对那个医院有恐惧症,她还是要去上次她化验早孕的那个医院,说最近人流手术多,排号还没有轮上。
我随口问了一下西哥是哪个医院,西哥告诉我是某妇幼保健医院。
我心头一喜,告诉西哥正好我有个同事黎叔的老婆在那个医院五官科,问问看能不能帮忙。
西哥说:“这可是拿肚子里的胚胎,又不是拔牙,找她球用!”我微微笑道:“让她帮忙走走后门,看能不能把阿丽排队的号往前挪一挪嘛。”西哥道:“那择日不如撞日,你马上联系吧,老子急得卵都要爆了!”
我打通了黎叔的电话,问到了他老婆的姓名和手机,然后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我把阿丽的情况和黎叔的老婆说了一遍,让她一定要帮忙走走后门。
黎叔老婆说她尽力而为,问好情况后马上回电给我。
隔了几分钟,黎叔老婆打电话给我,说刚刚问了做人流的主任医师,虽然有一个主刀的王医师出差了,但还不至于要等排号那么久。
现在基本是来一个做一个,尽管人多了点,但顶天了也就是等个一天半载的工夫,你赶快把人带过来吧,当天就给她安排了。
听黎叔老婆这么一说,我就感到有点蹊跷了,阿丽既然决定做手术,为什么还要骗西哥说挂不上号呢。
我赶快打了个电话给西哥,告诉他根本就不是阿丽说的那回事儿,让他赶快通知阿丽,就说去她要去的那个医院,已经帮她安排了手术名额,但别告诉她我找黎叔老婆走后门的事。
西哥回到家里后,阿丽刚刚做好饭。
看到西哥到家,微微一笑道:“你挺准时的,刚刚做好就回来了,赶快趁热吃吧。”吃饭的时候,西哥道:“阿丽,要不明天就去妇幼保健医院做手术吧,我帮你排了个号。”阿丽脸色一变,然后马上镇定地对西哥道:“要不再等两天吧,也不急这一两天啊。”西哥心里不是很舒服,对阿丽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种事情拖来拖去对谁都不好。”阿丽以埋怨的口吻道:“西哥,你想哪儿去啦,我只是这两天感觉很累,想调养一下再去,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嘛,你怎么不体谅我一下?”听阿丽这么一说,西哥没话说了,只好闷着头吃饭。
晚上西哥洗澡的时候,洗完头之后发现沐浴液没了,于是叫了阿丽一声,但没人回应,估计阿丽是在厨房洗碗没听见。
于是西哥干脆自己拉开门,系了一条浴巾在腰间,准备去阳台储藏柜里拿沐浴液,走到客厅,就看到阿丽正在阳台上打电话,隐约听到王医师早点回来什么的。
西哥拉开客厅和阳台的玻璃隔门,把正在打电话的阿丽吓了一跳。
阿丽赶忙挂了电话,惊讶地问西哥:“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西哥道:“沐浴液没了,叫你又不答应,这么晚了和谁打电话呢?”阿丽笑笑道:“一个老同学,好久没联系了,今天突然想起她,所以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说完,阿丽从储藏柜里拿了一瓶沐浴液递给西哥,让西哥赶快回浴室,别着凉了。
西哥没再多问,走进浴室开始涂抹沐浴液,一边抹心里一边犯疑,分明好像听到王医师什么的,以前没听说她有当医生的老同学啊,而且就算是老同学,也不会在电话中叫王医师吧,何况口吻还那么正式。
西哥多了一个心眼儿,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调成震动,定了个闹钟在凌晨三点。
三点的时候,西哥被脑袋下面的手机震醒,赶快伸手从枕头下面摸了出来,把震动取消。
然后看了看身旁的阿丽,睡得正香。
西哥轻手轻脚地爬起床,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回卧室,将茶杯放在阿丽那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床头柜上阿丽的手机。
这样即使阿丽被惊醒,也不至于没有借口。
西哥按了一下拨号键,想看看阿丽晚上拨打的号码,结果很让西哥失望,因为所有拨号记录都被清空了。
西哥心里怒骂道,这狐狸精还蛮细心的。
刚想放下手机,西哥又脑门儿一激灵,想到了手机电话薄,于是赶紧查找姓王的用户名,结果更加失望,只有一个记录,就是王婆饭店的外卖电话。
这个时候阿丽翻了一下身,嘴里似乎还轻轻哼了一下,吓得西哥不轻。
西哥赶快放下手机,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咕噜咕噜猛喝了两口,还故意把喝水声音搞得老大,但阿丽还是一动不动,看来确实睡得比较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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