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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痛快(1/2)

“我劝你回头是岸,你却仍要执迷不悟。”醉山僧面色铁青,“临松君堕魔弑父,人人得而诛之。

他在真佛坛前神魂泯灭,你既然想拜他,那我今夜便送你一程!”

降魔杖呼呼转风,醉山僧陡然跃起。

但见金光挥影,客栈陈设一齐被碾作齑粉。

净霖倒身落地,折扇飞甩,正敲向苍霁后脑。

苍霁劈手捉住,“啪”声合扇。

“既想要他剩余的东西。”净霖说,“便去自取。”

醉山僧已跃至身前,整个木梯轰然塌陷。

降魔杖扫断木柱直取苍霁腰身,却见客栈顶柱“噼啪”骤断,高顶刹那倾斜,苍霁踏足凌身,一扇点在降魔杖顶端,随着醉山僧的巨力反跃而上。

屋舍摇晃,塌陷紧贴在苍霁的后脚跟,醉山僧杖击在地,借力冲上,穷追不舍。

苍霁倏地止身,降魔杖夹风扫过,金芒掠擦着侧面激起一阵刺痛,鳞片覆现,他蓦然回首。

醉山僧凌踏之处瓦片横飞,见苍霁停步又岂会错此良机,当下杖震向苍霁腰侧。

劲风临面,周围一切尽数模糊!

苍霁的发逆吹向后,他在这漫天掩地的威势之中忽地脚步凌乱,浑身破绽。

净霖的折扇转指握进掌心,苍霁突兀地挽出剑花,晃身挥扇,使得竟是那夜石头醉态百出的剑法。

劲风一缕调头倒戈,随着扇尖游动,拨开醉山僧的降魔杖。

这世间万物除水之外,唯有风能以柔克刚。

醉山僧杖法如人,一经操动必是雷霆万钧。

而今遇到这醉剑,好似万般力气皆撞入戏弄之中,击不致命,打不见伤。

可惜苍霁粗糙仿学,劲风断续,全凭机敏勉强应挡。

一时风转过头,一时收不回力,虽然颇得妙处,却也打得磕磕绊绊。

醉山僧早已不耐,势如猛虎一杖击风。

那折扇不过是净霖从街头小铺寻来把玩的俗物,当即“刺啦”一声破开扇面。

杖力撞身,击得苍霁内灵翻荡,竟有些头昏眼花。

他足下敏捷而退,瓦片下饺子似的簌簌溅地。

可是对上醉山僧,最退不得。

果见醉山僧威势顿涨,越打越狠,越打越厉!

扇木震裂,碎在旦夕。

苍霁衣袖鼓风,正待化手为爪,便觉察腕间一紧,竟被人拉向后方。

莹线在夜间细若无物,却是苍霁当初自己系下的。

醉山僧紧追而起,口中“呵”地一声就要击他在此!

冷风自苍霁后颈传来,净霖不知何时已落他身后,手掌滑过他的肩臂,轻推在他腕间:“心止如泓。

对上此人,急不得。”

风转扇梢,原本嘈杂急乱的气氛一瞬而定。

夜风如水般随臂而游,苍霁激荡的灵海倏忽而宁。

他背靠净霖,却感觉浩瀚无垠。

耳边风声从容,那隐现的松涛声如潮迭起。

净霖冰凉的手指轻带在他腕间,醉山僧的千斤之力如沉大海,化在扇影风声间。

苍霁看不见净霖,却处处感受的到净霖。

净霖的呼吸近在他的后颈,那细热的触感激流猛进,一路蹿向苍霁的四肢百骸。

他本是清醒的,此刻却又真的有点醉意。

他通身混沌无序的灵气经那只冰凉的手牵引着,一扫朦胧,流转浑身,化为己用。

“学以致用。”净霖呵耳叮咛,“这世间万物皆有迹可破,纵然他势如巍峨也定藏破绽。”

降魔杖重击荡身,苍霁稳如泰山。

折扇横挑,风倒乾坤,那赫赫威名的杖便轻飘飘地被推开。

杖身坠地,醉山僧周身皆跟着一沉,他踏步稳身,逆力撞回!

杖芒刮得地面石砖碎块迸溅,他冷声喝道:“碎你三魂六魄,看你如何妖言蛊惑!”

强风袭面,净霖大袖后飞。

他身形似如只白鸟,轻得一刮便会倒的样子。

苍霁鳞片涌覆双臂,在这无与伦比地压力之下衣袖裂碎,双臂狰狞化爪。

醉山僧随杖近至眼前,苍霁猛震双臂,一爪扛杖,足踏地面。

金芒击臂,鳞片锋利削刮的声音咯咯刺耳。

醉山僧咬牙下压,苍霁脚陷地面,听得骨骼碾压之痛,见金光涨翻两侧。

苍霁汗滚鬓边,听得净霖道一声“来了”,另一爪陡然击地!

罡风参灵自醉山僧脚底一并爆开,他金杖滑荡,露了破绽。

苍霁反握降魔杖,使得醉山僧仓促难退。

苍霁紧跟着滑步趋近,两人脚下交锋,苍霁掼力骇人,掀过醉山僧一肩。

万顷灵气皆汇于这刹那之中,醉山僧只觉得那夜噩梦倒溯重来,自己的灵气强逆四蹿,被同脉之灵震得内脏翻覆。

接着他后脑一重,被苍霁强掼向下!

客栈支力不足,应声而塌。

醉山僧头抵于地,撑臂难起,竟在混乱间呛血而出,才发觉自己已经头破血流。

降魔杖“哐当”倒地,醉山僧撑爬片刻,只觉得被拿过的肩头剧痛难耐,似如火燎。

他跟谁都能打,唯独没料想过要跟半个自己打!

“妖物了得”醉山僧咬牙强撑,喉中冷笑,“吞了半个老子好生了得!”

苍霁气息不稳,他双臂脱力,却也没料得这一击之力竟如此之强。

可见他虽吞得快,却不一定能化为己用。

他现今好比璞玉待琢,醉山僧说得不错,他需要个师父。

净霖拨开碎石,停在醉山僧之前。

醉山僧仰头盯着他,恶声恶气道:“你往哪里跑?

老子会如疯狗一般追着你不放!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净霖垂眸看他,说:“你何必自贬,那九天之中疯狗无数,唯独你还算是个人。”

“你有心养虎。”醉山僧气喘如牛,看着净霖,指却向着苍霁,“你居心不良,有心养此妖孽,欲意何为!”

“欲加之罪。”净霖说,“他尚不知尘世,不是邪祟。”

“我等未雨绸缪!”醉山僧擦掉血,“待他长成,上可吞天纳神,下可翻云覆雨,到时死伤无数,他人何辜!”

“你自参不透,又何必妄算他人前路。”净霖冷声,“你既想遁空门避红尘,何不先扒出深心一探究竟。”

醉山僧暴怒:“我剃发明志,本无情丝!”

净霖不答,沉默却教醉山僧更加愤怒,他几近疯癫地抓紧胸口,狠声道:“我无情丝!

这世间唯独‘情’之一字最最难缠,老子没碰过”他切齿痛恨,“没碰过!”

“秃驴骗鬼。”苍霁抬臂回力,眼中却恶意深深,“这么看来,你碰得还深。

口中说着六根清净,心里却想着红尘滚滚。”他嘲讽道,“好不要脸。”

醉山僧痛苦道:“住口!”

苍霁嗅得了更大的破绽,他惯会如此,比起肢体上的痛苦,似乎教人肝肠寸断才更为快意。

一旦容他得了缝隙,他便会坚持不懈地乘胜追击,人越痛,他越快。

但他聪明地没有在此刻进攻,因为净霖在侧,他不欲再在此时节外生枝,只不过来日就说不准了。

醉山僧扒着青皮脑袋,对“情”字深恶痛绝。

他本就不似常人,突然发起疯来便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他喃喃自语:“你们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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