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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援手(1/2)

千岁爷道:“点很准,力不稳,应该是名家之后幼年时的作品。

皮休一?”

贺孤峰气息微急。

千岁爷看着他,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叹了不少气,这一口最为沉重:“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吧。

云群楼一旦触发,就会全面锁死,不能进,只能出,但出口只有一个,就是你日日夜夜派人把守的那一个。

这么多年,那扇门始终没有开启。

里面的空气会越来越稀薄,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人根本撑不过去。”

贺孤峰脸色苍白而阴沉,犹如暴风雨前的天色。

千岁爷唇角微扬,笑容里带着几分恶意和嘲弄:“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再见你。”

贺孤峰出剑了。

没人看清他的剑从何而来,连一直盯着他的千岁爷也没有看清楚。

当他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剑尖已经在他的胸前,仿佛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会刺穿胸膛。

可是,这一点点却如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贺孤峰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千岁爷胸口的马头,双眼通红。

千岁爷敛目,看着剑尖微微地颤抖起来,笑眯眯地推开他的剑,从树枝上跳下,施施然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贺孤峰突然开口:“东西留下。”

千岁爷扬眉,拇指和中指拈起马头打量了两眼,随手向后抛去。

贺孤峰单手接住,剑尖缓缓下垂,“叮”的一声打在地上。

千岁爷走出院子,眼中的笑意完全褪尽,剩下如夜空一般浩瀚而深沉的黑暗。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不杀了他?”

千岁爷道:“他武境已破,再难达武学巅峰。

一个失了心的武夫,杀之无趣。”

那人道:“西南诸事已了,我要回宫复命了。”

千岁爷轻笑起来。

那人面露骇色。

千岁爷阴沉地说:“沈正和比想象中的更没用,上京这么久,不但没有牵制住方横斜,还让他腾出手到西南兴风作浪。

你回京之后,再推他一把。”

那人道:“沈正和已经与瞿康云联手,将方横斜逼得走投无路了。”

千岁爷低头把玩系着袍子的腰带上的结扣:“如果是这样,你查一查方横斜是否还在天机府。”

“之前忠勇伯和昌平侯去过……”他猛然收口,低声道,“席停云?”

千岁爷拈着结扣,眼睛似笑非笑:“他在西南。”

高邈带着慕枕流等人逃出来之后,见没有追兵,即要改道向北,慕枕流停下马:“我要上京。”

高邈道:“东北这条路上有太多的埋伏,我们从北面绕过去。”

慕枕流道:“他们要杀我,就算往南走,也一样会追上来。”

高邈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慕枕流一惊,马往旁让了开去,高邈很快松手。

高邈歉然道:“我是担心你。”

慕枕流道:“我们兵分两路吧,替我好好照顾胡姑娘。”

胡秋水疼得岔气,这时候却气得岔气,瞪着他道:“你敢甩下我?”

慕枕流低声道:“跟着他们,你更安全。”

胡秋水瞄了高邈一眼,道:“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她的音量不轻,高邈和书童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枕流不禁有些尴尬。

高邈无奈地望着他,道:“漱石,说实话,你执意往东北而行,是否为了等那个人。”

慕枕流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道:“广甫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书童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来。

所谓借一步说话,显然是将他和胡秋水排除在外了。

胡秋水吃的是保镖这行饭,见惯了这种事,倒是没什么反应。

事实上,她已经痛得对其他事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高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宠溺地笑笑,策马跟着他往山道另一边走去。

书童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仿佛在计算猝然发难的距离。

胡秋水道:“你不必不放心。

慕大人这个人,就算,武功盖世,也只会自保。”她喘了口气,慢吞吞地接下去,“何况,他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

书童道:“杀人不一定要武功。”

胡秋水道:“自己吓自己,也是一种死法。”

高邈和慕枕流说了一会儿,慕枕流突然策马往前冲,很快消失在地平线。

高邈调转马头,心事重重地回来。

胡秋水苦笑道:“他是铁了心要一个人上路。”

高邈道:“胡姑娘放心,漱石将你托付于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会保护你平安抵达京师。”

“高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胡秋水扬鞭一甩,“震远镖局没有丢下雇主求生的人。”

慕枕流将军器局、唐驰洲等人暗中运送武器去西北的事告诉了高邈,连带的,还有账册副本的下落。

虽然,那本账册他还给了唐驰洲,但里面每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以防万一,他还在平波城留了一个副本,一旦自己有所不测,高邈还能将副本送上京师。

这是一场前赴后继的仗。

这一刻,慕枕流想到了老掌局,想到了祝万枝和桑南溪,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高邈。

他们中,有人倒下,有人前行。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个闯过去,就赢。

慕枕流一夹马腹,促马疾行。

他并不知道胡秋水随后追来,更不知道她追岔了路,终因体力不支而停了下来,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也只敢有一个念头——

上京。

细雨霏霏,哀怨缠绵,吹入脖子的风没有丝毫凉意,只是将粘稠的汗吹得越发粘稠。

慕枕流翻身下马。

没日没夜的赶路让他几乎合不拢双腿,扶着马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慢地抬起脚步朝路边的食寮走去。

进门的一刹那,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

“你只管先走,肚子饿了就停下来,我会陪你吃饭。”

他走了很久,停了很多次。

那个说要陪他吃饭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每当他停下来,脑海里就会闪出这个念头。

久而久之,他停下的次数越来越少,赶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越来越疲惫,可是,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理智让他心无旁骛,专心赶路,心却不由理智控制。

慕枕流低下头,手指慢慢地抹去脸上的雨水,迈进食寮。

食寮里坐着一圈的人。

不同的打扮,不同的年纪,不同的样貌。

但是落在慕枕流的眼里,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人。

就好像在羊的眼里,所有的狼都是敌人。

慕枕流回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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