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糅合(1/2)
水清并不是个看重物质的人,更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她甚至生怕让洪衍武或是洪家人误以为如此。
所以婚前她才会要求洪衍武,做出那样“另类”的婚前约定。
甚至结婚之后,哪怕在花城知道了洪衍武拥有那样庞大的财富。
她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自然而然将丈夫的产业看成自己的,变着法儿的想要把着,管着。
对她而言,其实只要知道洪衍武赚钱为了办正事,不会胡来就足够了。
至于婚后的日常开销,其实凭她和洪衍武两个人的工资收入,就已经足够应付正常的生活需求了。
别忘了,他们可是“北极熊”的双职工,那俩人加一起也有二百多块呢。
就他们这个小家,本身就算是社会上的高收入的阶层了。
因此从花城回来后,水清既没有打听过洪衍武外面的事,也从没去计算过丈夫又挣了多少钱,安安心心地过上了往常一样的日子。
可不尽人意的是,尽管她难得的保持了一份从容,但仍旧没得到应有的平静,反倒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得实话实说,有钱虽然是好事,可富贵也有富贵的难。
那跟小门小户里整日为五斤面,二两油发愁的日子截然相反,所烦恼的恰恰是别的事儿。
就比如说吧,像那四万五千二百块钱的礼金,来交给她管,就显得有点太多了。
敢情自打回家,陈力泉就把代为保管的那部分礼金交给了水清。
而为了不辜负这份重任,水清认认真真地计算出每一种存储方案获得的利息,在这方面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可最后她却仍是为了到底该存五年还是八年的事儿,感到头疼,难以取舍。
因为别看7.92和9这两个数字仅差1.08,但钱一多,换算成年息,仍旧可放大到2440.8元这样庞大利息差距。
以她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以当时社会的平均工资和消费水平,都让她没有办法随便放弃这么一大笔钱呀?
可问题是当真存八年,时间周期又太长,怎么都让人心里不踏实。
于是苦恼和忧虑便就此产生了。
由于怎么都没办法自己下决定,她只能去问洪衍武。
没想到洪衍武竟毫不费力给出了最理智的建议。
他的看法是,八年期时间周期实在太长,这么长时间的死期存款,确实不可取。
至于算出来的所谓利息损失根本无需芥蒂,因为那不过是虚拟的想象罢了。
这有个前提条件,必须建立在为了银行不会再次调高利息的基础之上。
可从社会经济急速需要资金发展的角度来说,变数实际上是很大的。
更何况存款的目的,是为了生活有保障。
肯定不能为了存钱,忘了生活所需和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为了不时之需,留一部分随时能支取的活钱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钱也应该分为中期和长期存储规划,利息收益反倒应该放到次级去考虑。
这番话完全是从被水清忽视了的实际角度出发的,道理充分,让她深以为然。
她便最终把五千二百块存了活期,其余的四万块钱,两万存三年,两万存了五年。
而直到此时,她的心情才感到放松下来。
当然,事后必然免不了心生感慨。
因为她才发现,钱多了竟然能让人这么累,更没想到连管管账都这么难。
她实在不知道洪衍武脑子里究竟要转多少东西,才能把手里难以计数的财富管理好。
说真的,她真有心想打退堂鼓,把钱交还洪衍武。
可每天看着洪衍武忙忙叨叨,就连回家都闲不住,她几次想要开口都难以启齿,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这件事推在他的身上了。
这,也是一种负担。
无独有偶,洪衍武在花城给水清买的衣服、鞋子同样惹出了事端。
那是一身素白的衫子,素白的裙,素白色的高跟凉鞋。
水清穿上,全身上下既没有任何首饰装点,也没有化妆的痕迹。
那效果绝对的出尘脱俗,简直如同韩非子的那句名言。
“和氏之璧,不饰以五彩;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
其质至美,物不足以饰之”。
最近正在看《神雕侠侣》的陈力泉,甚至因此跟洪衍武开了个玩笑。
说他简直是杨过的命,居然一不留神娶了个“现代小龙女”。
那么不用说,这么美的衣服不但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也肯定成了厂里的亮点,不乏有人来打听哪儿买的。
可穿这衣服必须先得肤色白,其次看也看得出价格必定不菲。
大伙儿再一听是花城带回来的,也只能失望而归了。
要说也巧了,有一天郭书记的夫人带着闺女来厂里找郭书记,正巧看见了水清。
郭书记的闺女正在上大学,一眼看见那身白色衣裙就走不动道儿了,郭夫人就也像旁人一样来打听。
听说是花城买的,她倒不怵头,说南方有朋友。
而且她自己还是市属包装进出口公司的干部,马上就要去花城出差。
便继续刨根问底儿。
那水清没辙,也就照实说了,是“花城友谊商店”二楼买的。
不过说是说了,这里却还有个特殊的情况。
别忘了,因为有言在先,在花城买东西,钱可都是洪衍武付的。
水清虽然记得地方,却不知道售价。
结果好,就因为这个,一个星期之后得罪人了。
原来郭夫人真为了女儿找到“友谊商店”去了,而且去之前,还特意找人帮忙兑换了二百外汇券。
没成想到了地方,衣服是有,一打听,售价居然高达三百八。
鞋也有,二百二。
好嘛,合着加一起整整六百外汇券。
郭夫人当时就吓得直咋舌啊。
觉着这身衣服也就总统的闺女配穿。
她再疼自己闺女,要用两口子俩月工资换这么一身衣服。
她也干不出来。
无奈下,便只能丧着脸黯然离去了。
可事后郭夫人的女儿必定失望啊,难免埋怨母亲。
另外郭夫人也觉得自己在商场大咧咧问了却没买,一定让服务员轻看了,便却越想越生气了。
这样当即就挂了长途电话给郭书记,一通恶意揣测。
她觉着水清是故意不说价钱,想要让她好看似的。
还说怎么你们单位职工都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了?
她的钱都哪儿来的?
让底下人都比下去了,你这领导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一来,那还有好事儿吗?
尽管水清的经济来源没毛病,而且婚事在厂里一办,几乎人人都知道洪家不但有钱而且有势。
可郭书记毕竟也是厂里的一把手,官场上的老战士了。
他不直接跟你碰撞,想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给你找点不痛快还不容易吗?
不知不觉,他面对水清就变得格外严肃了。
往日的和蔼可亲没了,还经常找茬挑剔她的工作。
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没多久厂里就又有流言蜚语了。
大家都在传水清嫁人是图洪衍武家里的财产,要不干嘛嫁个有前科,没前途的呢。
也就是她人缘好,工会魏大姐私下里批评了好几次传谣的人。
加上大食堂又护短。
洪衍武一声招呼,大伙儿用抖勺神功,严加惩治了几个厂里著名的“小喇叭”,这才成功保卫了她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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