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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站干岸(2/2)

剧院的票还比戏园子贵,检票的还挑咱们的穿戴,卷着裤腿儿的就不让进!”

“就是啊!

座儿要买远点儿了,您的身段就瞧不见了。”

“您不能光在清风大剧院给他们官老爷富老爷唱戏啊商老板!

您得多想着咱们啊商老板!

咱们才是真捧您!”

商细蕊早也这么觉得了,今天听观众一反映,用力点头:“没错!”但是他嘴里还含着吃的,一讲话,讲到那个“错”字,一节面条就喷到桌子上了。

商细蕊脸一红。

大家为了不使商郎难堪,有志一同地装作没看见。

正如他们所言,他们对商郎才是真的捧,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及细节上,一片热忱忠心,表里如一,与达官贵人把商郎当个彰显身份的装饰品是不同的。

商细蕊把嘴里的食物咽干净,道:“你们说的我都想过。

我现在也不是不在戏园子唱啊!

每个礼拜一三五不是雷打不动唱三天吗?

只不过不把新戏拿过去了。”

“为什么啊商老板!

咱们可喜欢你的新戏了,新戏可有意思了!”

商细蕊老实说:“唱新戏,是会被泼开水的。”

一小伙儿气得一拍桌子:“哪个王八蛋敢搅您的戏!

商老板!

您报个名儿!

您说!

咱哥儿几个好好揍丫的!”

“是啊商老板!

泼您开水的那是狗娘养的,咱们可没有!

商老板!

您不能连累我们!

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周围一片嘈杂响应。

程凤台忍不住插嘴道:“商老板不是说,新戏无论如何也要唱,不怕被泼开水吗?”

商细蕊道:“是不怕。

枪子儿我都不怕,还怕开水吗?”

大伙儿心想那是的,要不曹司令都拿您没辙呢,您多尿性啊!

“我是怕我那戏服!”商细蕊痛心道:“有多少衣裳,能被茶汤这么当头一泼的。

好妆扮我都不敢拿去戏园子,放剧院呢,大伙儿又瞧不清。”他说着就软软地笑了:“我也挺犯难的。”

大家共同褒扬了一顿商细蕊的新戏,又声讨了一顿裹乱找事儿的王八蛋。

你一言我一语,也没商量出什么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有一位壮汉爆喝了一嗓压住纷杂人声,豪迈道:“商老板!

您也别害怕,也别犯难,从今往后甭管是闹事儿的还是听戏的,兹要是扰了您的场,咱们摁地上就给一顿!

打怕了还有谁敢龇牙?

那不就没事儿了吗?”

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争先恐后来表忠心,道是:“说的对!

许他跟您动手的,就许咱们跟他动手!”

“咱们也不是戏园子的人,也不是您水云楼的人,闹出什么事儿都您无关!

咱那就是捧戏!”

商细蕊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也没有说拜托,也没有说不必,看来倒像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程凤台旁观了他这些日子,觉得商细蕊是这样的为人——他从不自己隐忍委屈,凡是有人问起他的难事,他就把难事拿与周围人坦白一说。

如果人在听后愿意出手相助,他不会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去阻拦。

如果听的人无所表示,他也不会去暗示或者撺掇别人为他做些什么。

对座儿是这样,对水云楼里的同仁们也是这样。

他是这样坦然,但总是心疼他,愿意护卫他的人比较多一些。

水云楼里的那些泼妇辣货自不必说,就连萍水相逢的座儿也有许多因为崇拜他而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

他们对商细蕊的维护太过于迫切,常常就要闹出过去周厅长以公谋私扣押闹场者的事情来,反倒坏了商细蕊的声名,生出“戏霸”之说。

有些心思细巧的,也要猜测商细蕊其实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凡事把旁人往前一支,自己甩手站干岸。

对于这些非议,程凤台认为那全是商细蕊自找的。

虽是无意唆使,然而因为他的“不隐忍”所导致的一些结果来看,可不正是“戏霸”和“站干岸”么。

闹出点事情,商细蕊再回过头来想平息,那就来不及了。

商细蕊不表态,大家就更笃定了这个以暴制暴的办法了。

趁着他们吵吵,商细蕊把面条和回锅肉都吃了,一抹嘴,道:“各位大叔大哥的好意我领了!

往后戏园子我一定多去。

不过清风剧院我也放不开。

不瞒各位的,水云楼人多角儿少,全靠在下一人支撑。

清风剧院呢,确实比戏园子进项丰厚些。

要走了,可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人呐!”

这是真话。

商细蕊的收入有大半是贴补了水云楼,偌大的戏班,因为管理不善,倒成了商细蕊一个甩不掉的累赘了。

程凤台心想他们名气那么大,哭穷肯定没有人相信,别反以为商细蕊在使诈。

不料在场的众人都很信,点头道:“大也有大的难处,看得出来,您不是个能管事儿的。

算计不着,可不就短钱花了吗。

嗨!

反正您爱呆哪儿都行,多给咱露露嗓子,让咱听得着就行!”

商细蕊默默微笑,感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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