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圆(1/2)
沉重而又凌厉的刀气骤然从宋缺体内扩展开来,瞬间便将景添周身的空间笼罩,凝实如液。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宋缺双目凝针,一上来便拿出了看家本事,天刀‘八式九问’当中的第一问,骤然向景添劈砍而下。
配合着宋缺的诘喝,一股诛心的意境骤然压在了景添身上,而后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那式凌厉的刀气便已劈至了景添面前……
宋缺的武道意境很有意思,简单说,便是在喝问当中定下一个答案的标准,将对手带入他的意境领域之后,以这同样极端的问题去冲击人心。
当然,他所定下的标准十分难破,因为宋缺是根据他那十分极端的武道意境、所定下的答案标准。
如果对手无法回答,或者说意境破不掉宋缺定下的标准,那么敌人自然只能勉强抵挡宋缺的攻击,根本无法发挥实力。
如果对手能够回答,也必然只能模仿宋缺那样,以极端的意境去破掉这个问题。
但论武道意境的极端,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走到宋缺的前头呢?
所以这套‘天刀八式九问’,对付弱者几乎手到擒来,对付同样境界之人,也可以靠着那诛心的问题、以惑心的方式来加深意境的威力,从而占据上风。
若是碰上比自己厉害的人,也可以仗着这种意境的特殊,来保持不败。
并且,这套刀法的每一式都要比上一式更加强大,而那诛心的提问、给对手所造成的影响也会一步步加深。
由此,宋缺以这套刀法为本,令他在世间难寻敌手,因为刀法发挥到第八招的时候,便会与大宗师等级的对手、造成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场面了。
也是如此,令宋缺长久以来,始终未能创造出圆满的第九招。
除非宋缺能碰到一名可以和他放开了对战的‘大宗师’对手,否则,单靠平时留手施展招式的话,根本无法让宋缺真正进入那第九招的意境,也更别提可以让他认真感悟、揣摩第九招的意境了。
所以说,这是一套很强大,很有意思的刀法……
且说‘诛心意境’临身,伴随着凌厉的刀气扑面,身似汪洋飘筏的景添,却并没露出紧张的神色。
很久之前,景添在拜访五指山下的时候,便通过那只猴子的讲解而领悟了修行的种种。
当时他便以‘大唐双龙世界’的武道境界做了比方,因此,这所谓的武道境界,早就是他玩剩下的东西了。
更别提景添还有其他能力、种种神通在身。
因此,面对宋缺的攻势,景添仅仅嘴角轻微一翘,便令自身的气息彻底和天地合一,仿佛他身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他身。
即便宋缺的武道意境再极端,再阴险,也无法和天地相抗衡。
因此,仅仅一瞬的功夫,宋缺的武道意境便彻底告破,一招攻击,只剩下了有形的刀气罢了。
虽然知道即便不抵挡、自己也可以毫发无伤,但景添为了避免给宋缺带去太大的打击,所以轻轻抬手,将许久不用的‘指剑气’放出。
在双指上凝聚了一道金灰色的剑气,随后将寸长的剑气、迎向了宋缺劈砍过来的刀气。
噗!
一声漏气般轻响,宋缺那凝若实质的刀气,骤然仿佛风化的老物一般,瞬间消散开来。
一股狂风快速向二人的两侧翻涌出去,很快撞上了墙壁,令挂在墙壁上的那些刀兵、纷纷颤动轻响。
宋缺惊愕当场,手臂摆着刀法第二招的起手式,但攻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挥发出去了。
因为他的意境已经告破,即便想要重新锁定,也再无办法感知到景添,仿佛面对的是自然空气一般。
不过面对如此境况,宋缺的双眼却更加闪亮,面色也更加红晕。
“到此为止吧。”景添看懂了宋缺的跃跃欲试,当即开口中断,令宋缺一愣。
沉默半晌,宋缺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太不尽兴’的神色,却没再执着,而是缓缓放下了手中宝刀。
极端而又凌厉的武道意志同样收起,宋缺仿若叹息般开口,轻声说道:“先生好手段,宋某佩服!”
“阀主的刀法也很不错。”景添真心称赞了一声。
不去理会门外的三人,宋缺打量景添,略微犹豫地说道:“先生前言吾道有缺,不知是何深意?”
“你中了他人暗算。”景添淡然说道。
双眉紧蹙,宋缺略微眯眼,霸气再次略微显露,沉声对景添说道:“请先生明言!”
“你应了这第三个条件?”景添未答反问。
宋缺沉默片刻,颔首道:“便如此吧,可说仅凭先前两个条件,宋某便可随了门外小子的心意,出兵助其勤王。”
“好。”景添颔首,对宋缺说道:“你以为,该如何进阶大宗师境界?”
“世人皆知,当专武道,更深领悟。”宋缺略带不解地回答。
景添却微叹摇头。
“请先生指教。”宋缺拱手,见到手中宝刀之后,不由将手臂一甩,将宝刀向墙壁飞射过去。
‘锵’地一声,宝刀归还入鞘,精准非常。
“错了,都错了。”景添轻声说道。
“错?
敢问错在何处?”宋缺紧接询问。
“借他人之话。”景添道:“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道。”
“先生此言或谬。”宋缺毕竟有自己的宗师骄傲,没那般轻易认可,因此立即反驳道:“道法万千,即存‘有情道’,当存‘无情道’!”
“无情,便是最大的有情。”景添淡然回应。
宋缺一愣,深思之后,猛地豁然开朗,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好半晌,宋缺这才深吸口气,向景添用力拱手:“宋某受教了!”
景添缓缓颔首。
“那么宋某之症,便是道走极端,欲行绝情灭性吗?”宋缺问。
“你觉得呢?”景添反问。
宋缺凝眉想了想,这才仿若呢喃地说道:“过去宋某曾得一场情缘,之后修为果然大进。
但因伤情,致宋某强行刀斩情丝,从后道走极端,方至今日。”
微微吸气,宋缺目视景添请教:“先生认为,宋某当重拾情缘,方可更近一步吗?”
“呵……”景添莫名轻笑,目视宋缺半晌,这才摇头叹息:“可怜人……”
“请先生教我!”宋缺费解,向景添恭敬拱手。
“你啊……被人给毁了。”景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令宋缺又是一愣。
不给宋缺深思的机会,景添直接说道:“知道么?
原本这天下武者当中,除三大宗师之外,你是最有希望进阶那一层次之人。”
宋缺拱了下手,没有谦虚,是为自信。
“你当我说的‘情’,是指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么?”景添接着说道。
宋缺凝眉,暗道不是么?
“此情乃天地之情,乃种族之情,乃国家之情。”景添略微加深语气:“单单并非男女私情。”
“这……”宋缺略有感悟,但想要深加揣摩,却感觉始终隔了一层纱布,让人无法看清其后。
“你之肝胆在族汉,此为大爱,若能持恒,大宗师早为己物。”景添略微怜悯地看着宋缺,再次摇头道:“可惜,有人却看破了你的本质,这才横插进来,将你这份大爱,引诱欺毁至了小爱……”
宋缺猛然瞪大双眼,几乎条件反射地怒意上脸,但却又将表情快速收起,转为了深思。
景添见此,仿佛自说自话地言道:“傅采林情之高丽、探究生命;毕玄情之突厥、固执于掌控;宁道奇之情,是为中原、是为道统,探究的是为天地。”
“你之情,原本应在族汉,你之武,在为霸道。”景添看着额间隐约见汗的宋缺,惋惜道:“如果傍此,早该进阶大宗师领域。”
“不可能……不可能!”宋缺低吼,抬起略带血丝的双眼,表情略显狰狞地盯着景添道:“清惠她怎能知晓这般,怎有本事来断我道途!”
“为什么不能?”景添问。
“慈航静斋……从未出现过大宗师!”宋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她又怎知这般道理!”
“慈航静斋也属佛门,而你,也小看了佛门。”景添语气略带不屑地说道:“佛门潜伏甚久,盗学天下也久,其内,早知进阶大宗师之根本。”
“那为何!
为何佛门同样不见大宗师!
?”宋缺立即接话问道。
“他们有情么?
他们有爱么?”景添一连两问,不等宋缺思索,便立即语带不屑地自行回答:“所谓青灯古佛,出家绝后,他们有何情爱?
所执着的,只是扩大佛门势力罢了。
盛世搜刮,乱世潜隐。
贪、嗔、痴?
他们口中所谓的成佛,便是最大的贪、嗔、痴。
如此矛盾之辈,也妄想武道增进?
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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