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向下朝香巴拉前进(2/9)
但是这地下河周围的环境却比雅江更为严峻,首先是没有光,如果没有这几台大功率探照灯,我们根本是寸步难行;其次便是没有可以停下的地方,我们这三天都不得不二十四小时待在船上,七十二小时周围一片黑暗,七十二小时待在同一个地方,仅这两点,恐怕很多漂流者就做不到。
但是就目前为止,据我的观察,坡降还不算大,最大的跌水也就一米来高。
对于这条十来米的大船来说,那样的跌水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这条船,也只能在这洞穴里漂流,要是到了外滩,被岩石一卡,就是死蛇一条。”
李宏疑问道:“照禇兄这样说,这地下河漂流比雅漂要容易了?”
禇严尚未答话,巴桑嘿嘿冷笑了一声,严勇则不动声色道:“话不能这样说,禇兄是漂完雅江全程后,再拿雅江和这冥河作比,而我们才刚刚漂了半天,后面的河段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休息之后,第三组人又开始划船,就在拐过第一个弯后不久,一丝不经意的悸动,让卓木强巴警觉起来。
“等一下。”
岳阳首先道。
“停!”
卓木强巴一声令下,所有船员整齐地收起了船桨,好似运动会里的皮筏艇选手。
“你们听,什么声音?”
岳阳警示道。
大家不用特别专注,一停下划桨立马就听到了,一阵“嗡嗡”声萦绕在耳边——这条洞穴通道能将其内部的所有声音都成倍放大。
黎定明第一个就联想到自己的专业,道:“是昆虫吧。”
的确有些像蚊吟声,褚严等人马上道:“嘿,昆虫有什么嘛,这还值得停一下。”
又拿起了船桨,准备继续。
可是从亚马逊丛林和倒悬空寺走出来的卓木强巴等人却清楚地知道,有些昆虫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何况,他们第一次来这地下河时,没有昆虫啊。
“不是虫,你们看水面!”
岳阳又有所发现。
在探照灯的灯光下,大家注意到河面,那原本光滑如琉璃的漆黑水面,此刻却呈渔网状,波纹,是水的波纹,船上的人都有一些户外经验,知道水面上如此细碎的波纹,只有高速震荡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可是此刻河面和两岸空无一物,他们的船已经是顺流而下,那波纹是什么东西震荡引起的呢?
只能是——整个洞穴都在震荡!
全体船员将船靠向右岸边,右排的船员伸手一摸,全部缩手,果然,那种触电般的震荡感,说明整条隧道的边壁都在高速震荡,那蚊吟之声就是这些边壁发出来的。
卓木强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岳阳?”
岳阳皱眉,显然对此也困惑不解,什么东西能引起整条通道的岩壁都振荡起来。
突然,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张立对了对原子表,道:“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一分。”
岳阳又问道:“强巴少爷,地图呢?
看一看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平台出现的时间。”
接着道:“叫大家继续向前划,希望我的推测是错误的。”
卓木强巴回头道:“大家不要停,继续向前。
张立,你协调一下。”
电脑调出了地图,在他们做过记号的地方,经过卓木强巴仔细辨认,最终道:“按地图上标注,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左右。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岳阳?”
岳阳道:“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在十一点半以前,我们必须赶到下一处平台那里,这很重要。”
张立喊起了号子,木桨整齐而有力地落下,岳阳和卓木强巴也加入了划桨的行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本能地觉得,必须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地点。
随着不断地前进,嗡鸣声也不断增大,直到他们抵达另一处平台,岳阳看了看船体,又看了看平台上那根数人合抱的石柱,猛然道:“强巴少爷,我们不是一直在猜测那根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是用来拴船的!”
“啊?
拴船?
为什么?”
张立道。
只听那嗡鸣声越来越大,岳阳道:“来不及解释了,先把船拴起来吧,强巴少爷!”
新队员虽然也能不同程度地使用飞索,但远不及老队员那般能将飞索作为身体的一个延伸,岳阳和张立手一扬,飞索瞬间钻入岩壁,两人就像两只灵猿般攀上了岩壁。
卓木强巴将主绳穿过一串快挂,稍稍用力一抡,将绳索抛了上去,另一头系在船头的龙骨粗隆端,张立和岳阳将主绳往粗大的石柱上一绕,飞快地系牢。
刚做完这一切,那嗡鸣之声已经转为轰鸣,不仅河面激烈地震荡着,船上的人还明显地感到,整个隧道洞穴都在震荡,好像山崩地裂,一时间心中惶惶,不安的情绪袭扰着每一位船员。
“看!
那是什么?”
也是坐在船头,原本在张立身后的赵庄生突然叫道。
探照灯依旧照着前方,只是原本应该漆黑一团的洞穴深处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折射着探照灯的灯光,呼啸而来。
它来势汹汹,声响震耳欲聋。
那东西速度好快,带着整个洞穴都在颤抖。
进入探照灯的范围,众人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墙扑面而来,更像无数银色的虫子,前翻后滚地冲击过来。
是水!
大水!
只有开闸泄洪时才能看到这样猛烈的水!
在黑暗中,一千米开外的它初露锋芒,这条银色巨龙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似乎要将阻挡它的一切障碍撕碎。
那潮水澎湃的声音经洞穴反复回音,最后发出共鸣,竟让整个洞穴共振起来。
“天——”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跟着就沉寂下来,每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唯有卓木强巴镇静道:“所有的人,背好背包,抓紧船舷,把头埋低,准备屏气,来了!”
“轰”的一声,一个浪头不经意地从蛇形船头顶没过,就好似一只小虫子飞进了银龙的巨嘴中,丝毫没有引起它的注意,它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又飞快地向前冲去。
片刻之后,张立和岳阳紧张地盯着被绷得笔直的主绳,绳子没入水中的一头“哗啦”一声,蛇形船又浮出了水面,只是此刻它的位置,已经比片刻之前,陡然高出了六七米。
那船头高高翘起的船尖发挥了挡板的作用,这样的浪潮下,船身几乎没有进水,而是顺着潮头让船身呈四十五度斜角上翘,跟着整条船顺水抬起,只有靠在船舷的船员被扑了一脸水。
浪头过后,船里的人抬起头来,猛甩着满头满脸的水,大口地呼吸起来。
待有人抹掉脸上冰凉的水,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现在却只高出几米的岳阳和张立,又是一阵震惊。
没想到才刚走几个小时,就碰到这样危险的情况,原本兴致勃勃的李宏、赵庄生等人都吓白了脸,也不知他们心里做何感想。
众人齐动手,慢慢将船向岳阳他们站立的岩壁靠拢。
这一波滔天大浪余势未息,也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涌水。
大家一面平复心情,一面等待地下河倒流的平息。
卓木强巴拂去额际淌下的水,问岳阳道:“你怎么知道要将船系在上面?”
岳阳耸耸肩,跳入船内,道:“这条地下河,我们唯一还没有弄清楚的几件事情:第一,雅江夜里会涨水,而且是从地下河倒灌出来的,为什么?
第二,地图上标注的通道、平台,都已被证实,但是平台旁留下的时间点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它们不是指通过这条路径需要多长时间,那它们是指什么?
第三,两处平台上留下了系船的勒痕,要知道,勒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留下,一两次系船是不足以在这些坚固的岩石上留下痕迹的。
第四,戈巴族的疯子如何操控这么大一艘船逆流而上?
最后又如何钻出那洞穴的?”
岳阳把住探照灯,扭头看着余波未平的冥河,又回头道:“其实,我就是从这些问题中找到答案的。”
张立蹲在岩壁边,问道:“怎么联系起来?”
岳阳道:“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这石柱上留下的勒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要许多次拴绳才能留下。
这个崖壁连站人都站不了,古人将船多次拴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为了在这崖壁上休息,而是有别的不得不将船拴在这里的原因。
而地图上标注的时间范围,已经被我们证实,不是我们从一个点划到另一个点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我也是突然将这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段和我们监测到的雅江夜晚涨水的时间联系起来,水量突然暴增,说明地下河是一瞬间几乎就被填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能解释古人拴船的动机。
是这样吧,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道:“不错。
休息一下,等下继续前进。”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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