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沧海一战(2/5)
隐在战船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华贵和雅致。
黑压压的战船中,出现了这样一艘白船,着实令人目眩。
白船的甲板很平整,一把绿色的罗伞竖立在甲板中央,伞下放着一张卧榻,榻上侧卧着一个白衣公子。
甲板上摆放的盆花开得正艳,海风猎猎,卷起数朵嫣红的娇花,扑上他雪白的衣袂,宛如红花开于雪野,说不出的魅惑艳丽。
琴音是从他身侧侍女指下流淌而出的。
他身侧,还有几名侍女,或捧茶,或扇着团扇,或执着罗伞。
那白船,太过精致。
那船上的人,太过悠然自在,似乎不是面对着一场血战,而不过是在自家后花园里品茶、小憩、听曲儿。
瑟瑟眯起眼,目光凝注到那人脸上。
日光明丽,笼着他的面庞,使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容色,只看到他脸上那白玉雕琢的面具,反射着日光,辉光一片。
白船出现的那一瞬,时光仿佛也停滞不前,周围再无其他声息。
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战场,似乎因为这艘白船的出现,血腥不再,杀意无存。
刚刚发生的那场厮杀,似乎只不过是幻梦一场。
从白船上传来的琴音,低柔婉转,好似清澈的流水,勾起人们心头无限美好的向往。
盘旋在心头澎湃的斗志和杀意,似乎在这铮铮琴音里,消失无存。
瑟瑟震惊地凝视着那一抹月色身影,自从解媚药后,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上一次是在“墨鲨号”上,从大浪中救出她的人,也是他,可是那时他并未承认他的身份。
而今日,他带着无数只战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是要助她吗?
瑟瑟淡笑着抬眸,她的视线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
她从他眸中,看到的只是宁静,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
似乎就算是泰山压顶也不会破坏他这一份宁静悠闲。
这样的他,似乎富贵权位、功名利禄、尊崇膜拜,在他眼里,都是废土一堆。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出战,真是可笑极了。
瑟瑟定了定神,淡若轻烟地笑了笑,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笑。
“七星琉璃盏!”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抬眸细看,只见在白船的船头上,果然挂着一只“七星琉璃盏”。
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突然出现的这些战船是来自春水楼。
因为七星琉璃盏是春水楼出现的标记。
春水楼为何要来这里,无人猜得透。
众人知晓这是春水楼的船只,但大多数人却不知这白衣公子是谁。
据闻,春水楼楼主明春水神秘莫测,极少现身。
是以,这些人猜测着,这或许是春水楼楼主座下四大公子之一。
春水楼楼主座下有四花公子,分别是惜花公子、葬花公子、簪花公子、摧花公子。
只是不知这来的是哪一位公子。
众人正在猜测着,就见得白衣公子的白船两侧,驶过来两条战船,以保护的姿态一左一右驶在白船两侧。
那两条战船上,分别站立着一名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脸上皆戴着五彩斑斓的面具。
这两个人一出现,众人心中猛然一惊,这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看上去是白衣公子的下属,莫非他们才是四大公子中的两位?
而那位白衣公子,难道是春水楼的楼主?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春水竟然出现在这里,怎能不令人惊异?
城楼上的西门楼,望着乍然出现的白船,也呆了一瞬。
“你们是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无人理他,袅袅琴音,依旧在海面上铮铮流淌。
西门楼喊了两声,怒意便在眸中膨胀。
“你们要做什么?
再不说,我放箭了。”西门楼大喊。
琴音依旧不徐不疾地流淌着,很动听,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低缓直至消散。
当最后一抹尾音在空气中消散时,那抚琴女子缓缓站起,向明春水屈膝行了一礼,便钻入到船舱之中。
明春水缓缓抬眸,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勾着一丝笑意,娴雅迷人。
“杀你!”他悠然说道。
杀气,伴随着淡而雅的笑容,弥漫而出。
西门楼禁不住一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眯眼凝视着这个白船上白衣翩跹的男子。
这个男子,令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错觉,似乎此人能在一瞬间夺走他的一切,令他一无所有。
他的风华,他的仪态,他高雅的王者之气,都让他心中胆寒。
可是,西门楼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海盗,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有上万雄兵,而这个人,身后也不过只跟着几十艘战船而已,他没理由输掉。
“你,又凭什么能杀我?”西门楼狂放地一笑,重又恢复了自信和跋扈。
“放箭!”妖异的红眸冷冷一眯,他挥手下令。
然而,预想中的箭如雨下,并未实现。
他惊愕地发现,城楼下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爬上来无数个人影。
执箭的弓弩手,在一瞬间便都被击倒在地。
这些人是何时爬上来的?
西门楼大惊失色。
原来,白船出现的一刹那,琴声拨动人心之时,那个白衣公子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
琴音,白船,船上的侍女,只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
他恍然明白,这个白衣公子竟是来相助莫川的。
这样好啊,他呵呵一笑,又一挥手,几个兵士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上城楼,西门楼将明晃晃的剑架在那妇人纤白的玉颈上。
那个妇人,云鬟高绾,身着一袭碎花红袍,腰带宽大,背后系着方形布包。
她生得温婉美丽,只是苍白的脸上却没一丝血色,美眸幽深而空洞,一行行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使她看上去像一朵备受摧残即将枯萎的花。
“阿姊!”站在瑟瑟身侧的莫寻欢忽然低低呼道,他脸上五官,忽然沉郁了几分。
瑟瑟记起,夜无涯向他述说莫寻欢的事情时,说是海盗之首西门楼是做了伊脉国的驸马,才趁机攻占了伊脉岛的。
这个妇人,原来就是那个招赘驸马的公主,莫寻欢的姐姐。
“阿姊,别怕,我会救你的。”莫寻欢高声呼道。
当初他极恨姐姐引狼入室,然而,此时看到姐姐在敌人手底下挣扎,他心中,怎能不痛?
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西门楼,放过我阿姊!”莫寻欢脸上的恬淡和平静被打破,俊美的脸上,出现一抹杀气。
他的声音,比雪花还要冷,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飘荡,带着森冷的杀意,传到西门楼耳畔。
西门楼闻言,哈哈冷笑道:“莫川,怎可和姐夫这般说话,身为伊脉国的皇子,难道说,你连皇室礼数都忘了吗?”
瑟瑟清楚地感受到身畔莫寻欢的愤怒,看着他如岩石般沉默着,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是那样冰冷。
但是,瑟瑟统领的海盗可是不管什么莫寻欢的姐姐的,就要驱船攻去。
瑟瑟挥手制止,示意大家后撤。
战事陷入僵局。
明春水从白船上缓缓站起身来,手中执着琉璃盏,低首品了一口美酒,他的眸光,透过杯沿,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阿川……”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那妇人忽然拼了全身力气撞在了刀口上,断断续续的话音在风里飘散,“阿姊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这句话,如同轻烟般在海风中消散。
然而,这句话,却饱含着一个女子深沉的悔恨,绵绵不绝。
“阿姊!”莫寻欢的声音,在风中嘶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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