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婉贞(1/2)
九十六 婉贞
南宋绍熙三年,淮南西路安庆府塘村,村内有财主仉万财,趁良田百顷,华屋百间,城内酒楼店铺十余家。
仉万财为人霸道,横行乡里,其长子仉霸天更胜一筹。
霸天为所欲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乃当地恶霸也。
仉家父子恶行累累,当地民众无不痛恨之,联名状告于官,然县衙与仉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联名者皆遭报复,受尽折磨,怨恨无处鸣之。
然仉家并非无善人,仉万财之二姨太却备受民众敬重,何故也?
二姨太姓郑名婉贞,其乃官宦人家之淑女也,其性情温柔,窈窕身材,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之气质。
其心地善良,施惠于人,常于大门前施舍钱财或放食品以救济贫者。
仉万财有一妻二妾,妻姓狄名娇,原邻村一农家女也,长相平平,大字不识,然极有心机,善于算计。
其与万财经商,闯荡多年,终迹,顺理成为正房,然万财嫌其贫气,毫无贵妇之气质,其亲子霸天亦嫌其俗气,故而万财连娶妾二名。
婉贞如何进仉家?
当年万财经商至常州,偶遇婉贞之父郑瑞,郑瑞原乃徐州一通判,因金兵入侵,举家逃难至常州。
郑瑞靠手中携带金银放贷为生,万财得其贷而迹。
万财见郑瑞之女貌美,遂托媒欲娶之,并谎称己未婚。
婉贞不知万财家中已有妻室,允之成亲。
婚后方知其家有狄氏,婉贞大闹不休,万财叩头赔罪,誓将婉贞以正房待之,木已成舟,婉贞只得忍耳。
万财情亏于婉贞,惧之而又爱其貌美,虽恨其施舍,然无奈,更惧其亲家之势力而不敢惹其怒,对其义举,佯装视而不见,任其为之。
凭仉家之财力,此微薄之开销,不如九牛一毛也。
婉贞有一子,名晓天,始龀,聪慧伶俐,万财之次子也。
婉贞觉于家中郁闷,常携儿进城散心。
万财恐出不测,婉贞每乘轿外出,特派丫鬟伺候,并命几名家丁左右护卫之。
春一日,婉贞携儿进城,于仉家酒楼午餐,丫鬟劝其进包厢食之,大堂人多噪杂,不宜进食,然其不允,执意于大堂内食之,如常人一般,不求奢华。
当地百姓皆识二姨太,对其敬而远视之,因顾忌高傲之随从,不敢近前问安,远而投向敬慕之目光。
此仉家酒楼乃安庆之楼,号称第一酒楼,设施齐全,生意兴隆,出入饮食者皆富人也。
不知因何,如此高雅之酒楼忽闯入一和尚,其身着污垢衲衣、破帽破鞋,手持一破芭蕉扇,腰挎一小酒葫芦,大堂内桌椅多矣,然却而不坐,径直走向婉贞,于婉贞对面之椅落座,眯缝双目视桌上之饭菜,求曰:“贫僧已三日未食,吾闻贵妇善者也,能否施舍之?”
丫鬟与家丁见此,惊愕不已,何来脏和尚?
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若仉员外得知,吾等吃罪不起,几名家丁同时起身,持棒上前,喝曰:“大胆?
何来臭和尚?
滚之!”欲逐而后棒打之,不意婉贞喝止曰:“且慢!
不得无礼!”其扬手示意众家丁退下,并谦让曰:“桌上饭菜,请高僧任选而食之。”丫鬟不敢违主之意,呼店小二增碗添筷以伺之。
和尚持筷,嬉笑曰:“食无酒肉,无味也。”众家丁闻之,大怒,臭和尚得寸进尺,不知羞耻,僧人焉有饮酒食肉者?
此非僧者,讨厌之极也!
然碍主人之情面,皆敢怒而不敢言之。
不意,婉贞不以为然,唤店小二曰:“再上一壶思堂春美酒,加两斤炖牛肉!”
和尚津津有味饮食之,晓天上前斟酒,和尚大悦,拍晓天肩而夸曰:“小公子规矩端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必承家业,大有展,前途无量也!”
酒楼之侯掌柜见此,大怒,厉声斥责店小二:“尔等废物!
焉能让脏和尚随意进入?
为何不止之?”几名店小二面面相觑,皆言二姨太所施也。
侯掌柜喻之,夺下思堂春酒壶,亲自托盘,恭敬至婉贞面前,赔礼道歉曰:“属下不知二奶奶至此,照顾不周,多有得罪,望二奶奶见谅,此桌酒席算吾请客,款归吾之工薪,请二奶奶入后室,茶饮之。”其未存好意,待婉贞入后室,再收拾臭和尚不迟。
婉贞尚未言语,和尚抢言先曰:“侯掌柜,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桌酒席汝请之,请再上十壶上等思堂春。”丫鬟于一侧讥笑曰:“和尚夸口,焉能饮尽十壶酒?”和尚夹起一块肥肉送入口内嚼之,欣然曰:“贫僧饮不尽,可装酒葫芦,待明日饮之。”
侯掌柜平日最厌僧者入店化斋,今见此和尚洋洋得意之态,厌之极也,然碍婉贞之情面,强压怒火,难以作,若非,必毒打和尚以泄胸中之怒气。
其暗思:臭和尚,休得狂妄,吾堂堂酒楼之掌柜岂能容之?
待汝醉倒不省人事,再收拾汝不迟。
其佯装赔笑曰:“和尚欲饮十壶酒,吾允之,然必须饮尽,滴酒不可带出,汝能应否?”和尚笑曰:“然也,一言为定,不可反悔!”
十壶思堂春摆上酒桌,只见和尚手端酒壶,口对口,痛饮之,边饮边呼美酒快哉,竟然一气饮光十壶酒,众无不惊叹!
和尚酒足饭饱,毫无醉意,侯掌柜策谋落空,大失所望。
和尚临行前,将全桌饭菜倒入布袋内,欲拎之而去,侯掌柜上前止之,和尚嬉笑曰:“适才,汝只言滴酒不可带出,非言饭菜不可带之。”侯掌柜无奈,睖睁见和尚向婉贞道声谢,拎起布袋,扬长而去也。
此和尚何人也?
乃杭州灵隐寺济公长老,降龙罗汉转世,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活佛也。
济公初次至安庆,故而众人不识之。
济公饮十壶酒而不醉,婉贞甚惊异,此和尚非同一般,定乃神人也。
其隔窗疑望,见济公手持芭蕉扇,晃动身形,已疾步远去矣。
侯掌柜亦不识活佛,济公离去,其气急败坏,七窍生烟。
待婉贞携子归,其集合酒楼店员狂吠臭骂一番,并将此事告知仉万财,添枝加叶,夸张渲染,欲望仉万财训斥婉贞以泄胸中之怒气。
然仉万财对婉贞惧之有余,宠之不足,岂敢威训之?
其用心枉然也。
婉贞不喜下人称其二奶奶,其愿下人直呼其名,然尊卑有别,众不敢从命,其只得任众为耳。
仉家大姨太及三姨太对婉贞即妒而恨,然知婉贞之来历,不敢造次,强压怨气,无奈何也。
为得婉贞之悦,万财当众宣布:任婉贞之所为,除吾之外,任何人不得干预之。
为培植霸天继仉家之业,万财每外出行商,必携其同往。
每次归,皆购珍贵之礼物送婉贞,以博二姨太之欢心,大姨太狄娇与三姨太益加妒恨之。
狄娇妒火中烧,恨婉贞之母子入骨,其恐晓天长大成人,与霸天平分家产,故欲生吞活剥母子,除之而后快,然碍于万财之宠爱,无机可乘,无从下手以得逞。
万财得一商机,其携长子外出,出前,告知狄娇此次外出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狄娇闻之暗喜,欲趁此机将婉贞母子除之。
狄娇闻酒楼侯掌柜对婉贞颇有微词,待万财父子外出之后,其请侯掌柜入仉府密谈,言出己之怨恨,驱使侯掌柜下手除掉婉贞母子,侯掌柜始闻,头冒冷汗,不敢为之。
狄娇出重金诱之,其言若出意外愿以其性命担保,若拒之,其另选掌柜而行之。
于狄娇威胁利诱之下,侯掌柜勉强应之。
二人遂密谋,趁婉贞母子再入酒楼,于茶饭内下番木鳖以毒其亡,番木鳖乃一延时毒药也,服者当时无异样,服之次日后,药性作,服者窒息而亡。
狄娇为除心头大患,设阴谋,备毒药,准备妥当。
几日后,婉贞母子又乘轿至第一酒楼午餐,下轿后,惊见彼日饮十壶酒而不醉之和尚于道侧恭候。
济公上前施礼问安,婉贞欣然回礼,邀其进楼共餐。
济公随婉贞后进楼,手摇芭蕉扇,趿拉一双破靸鞋,大摇大摆,毫无顾忌,有二姨太允之,楼内店员,孰敢拦之?
侯掌柜得知婉贞至酒楼,暗喜,忙上前施礼迎之,见济公随后,顿愠之,然其不敢怨言,佯装笑脸请婉贞入包厢,婉贞婉言拒之,仍于大堂内落座。
婉贞令店小二仍按上次酒菜布之,不多时酒菜饭上齐。
济公毫不客气,频频举杯畅饮之,晓天又举壶斟酒,济公又夸赞一番。
婉贞正欲问济公法号及何处行法之时,侯掌柜至近前,佯笑谓婉贞曰:“二奶奶,吾有要事相谈,请至楼上后厅,吾详述之。”婉贞不知其之险恶,点应之,随侯掌柜至后厅。
济公见婉贞起身至后厅,又见侯掌柜虚情假意,知其中有诈,用扇拍额,灵光闪耀,顿知其因,其用扇指众丫鬟,曰:“请顾好小公子,贫僧去方便,去去即回。”济公出酒楼,化作一股白气,瞬间逝矣。
其绕至酒楼后,从后门飘然而入,至后厅,隔窗望之,见侯掌柜与婉贞对坐于茶几两侧,侯掌柜亲自为婉贞斟茶,曰:“请二奶奶至后厅,并无要事,吾只想言,酒楼乃仉家第一酒楼,切莫让邋遢之人随意进之,以免耽搁生意,日后若员外嗔之,吾吃罪不起。”婉贞驳曰:“此言差矣,做生意应不分穷富,一视同仁,方可旺也。”侯掌柜连声诺之,茶水斟满,又回坐自斟一杯。
茶壶暗藏机关,壶内分两部,壶把设有俩进气小孔,斟茶之时,用拇指将右边气孔堵之,倒出乃毒茶,用拇指将左边气孔堵之,倒出乃好茶,此雕虫小技焉能将济公瞒之?
侯掌柜所斟之茶水肯定无毒。
趁侯掌柜放茶壶之时,济公做法,用扇扇之,瞬间两只茶杯对换之。
侯掌柜举杯敬茶,双方举杯饮之。
婉贞饮后,放下茶杯,曰:“若侯掌柜无有要事,恕吾不再奉陪。”言罢,起身回大堂。
送婉贞出后厅,侯掌柜急将壶内茶水隔窗倒净,以销毁之。
婉贞入酒楼之时,狄娇早已至,从楼上后室窗缝窥视之,大堂情景,一目了然。
此时狄娇从后室转出,与侯掌柜对视狞笑,拍手以贺毒计成功!
婉贞返回大堂,见济公稳坐于桌席前,婉贞坐定,济公从怀内取出一纸笺,奉上曰:“请女施主展阅之,贫僧告退。”婉贞接过,展之,见信笺上书:贫僧乃杭州灵隐寺之道济也,云游至此,现暂居长江岸边迎江寺,贫僧算定,仉家三日后内定遭大难,请施主后日携小公子至寺内避难,贫僧敬候之,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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