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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思辨堂(1/2)

经络和穴位的知识对殷绮而言并不陌生。

母亲病后,她自己翻看了一些医书,也常常试着为母亲把脉、按摩穴位。

当然,她掌握的那点东西比起《灵枢》里的内容来要单薄很多,但也算熟门熟路了。

在书房里耗了两个时辰,殷绮已将人体的经络和穴位记得烂熟。

在她看书默记的时候,同在一屋的灵徒们竟也安安静静,全都各自埋头苦读,一点也无十几岁少年应有的好动模样。

完成了今日的任务,殷绮惦记起自己来此的职责,她很想结识个朋友,向他探听些灵徒馆的情形。

但是看到少年们全都贯注于自己的修行,殷绮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时机来。

时间很快到了酉时,殷绮又找了陆康一趟,依礼拜别。

刚出门,便看到殷廷允和殷廷岳两兄弟行至门口,殷廷修却不见踪影。

“二哥、四哥好!

三哥呢?”殷绮问道。

“他今天在易先生那儿表现得不错,先生提前让他出了馆,现在在神虎堂呢!”

“五妹,你还没去过神虎堂吧!

咱们一起去找廷修如何?”殷廷允提议道。

神虎堂殷绮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殷正川,另一个是杨成,全都是她不愿见到的人。

可既然殷廷修在那里,她最好还是跟着走一趟。

三人商量好,便一齐往神虎堂走去。

路上,性格欢脱的殷廷岳一直跟殷绮说个不停,让她知道了不少事情。

殷廷修天资极高,一入馆便被易先生挑了出来,一直待在天字班。

殷廷允悟性也不错,进馆三年后就到了天字班。

殷廷岳就比较坎坷了,用了两年才勉强升到地字班,之后便无精进。

二夫人想尽办法,总算说动易先生,一年前破例让他进了天字班。

话说术者好静,武者好动,术师和武师本是天南地北的两类人。

可殷廷修在十岁那年突然对武术有了极大的兴趣,并偷偷跟着他父亲学了起来。

易先生发现后怒不可遏,找来徒弟训斥,殷廷修也毫不退让,并扬言若是不让他学武他就不再学术法。

师徒两个对峙半日,最终达成协议,殷廷修须以术法修习为主,每日可提前一个时辰离开灵徒馆去练武。

五年过去后,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殷廷修竟能做到两不耽误。

不管是神虎堂还是灵徒馆,他都混得如鱼得水,鲜有敌手。

殷廷岳口中不停,一副对殷廷修的崇拜模样,殷廷允则一直微笑不语。

到了神虎堂,殷绮发现自己比进灵徒馆还要紧张。

算起来,她已有近一年没与父亲见面。

殷绮在袖中紧握双手,跟随兄弟俩进了一处院落,院子里人很多也很热闹。

殷绮环视一周,很不巧,杨成和殷正川就在院子里,而且离得很近。

这院里大概是第一次有女人进来,殷绮没走几步,便发现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她。

旁边的殷廷岳突然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替殷绮阻挡了大部分的视线。

她心中感激,小声说道:“谢谢四哥。”

三人走到院子西侧,殷廷修正在那里与人对打,杨成和殷正川立在一旁。

殷正川除了腮边的胡须又浓密了些,并无太大变化,他虽育有两子两女,但俊朗的面容仍然依稀可见,气度更比年轻时稳重内敛了不少,不愧于他当年“昭华城第一公子”的名号。

他身边的杨成双手抱胸,虽没有像小花园时那么懒散轻浮,却也算是满院子里神态最放松的一个。

他们两人不时交流几句,随意自在的样子倒像是一对亲兄弟。

见小辈们朝他行礼,殷正川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殷绮身上。

“老五,你怎么过来了?”殷正川沉声问道。

“女儿过来看看三哥,一会儿一道回去。”

“以后别再过来,这里不是女子待的地方。”殷正川面露不悦,吓得殷亭允和殷廷岳低头不敢再说话。

父女说话时,殷绮偷偷扫了一眼杨成。

他朝这边淡淡看了一下就收回目光,并不理会。

殷绮心想,他这是要当做不认识?

倒也好,省了诸多麻烦。

比起杨成和父亲,殷亭允右边一个中年人的打量更让殷绮不舒服,那人身形矮小,留着一对八字胡,腰上挂着一把模样古怪的短剑,看起来笑眯眯的眼睛里满是寻味。

随着一声厉喝,场上的打斗胜负已出。

获胜的殷廷修意气风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殷正川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挂满只有对儿子才会展露的暖暖笑意。

神虎堂的训练已经结束,殷廷修颇为小心地对父亲问道:“父亲今天晚上回内院吗?”

“不回了,堂内事务太多。”

殷廷修有些失落,和几个兄妹一起出了院来。

陶莹和殷正川感情不睦已有多年,夫妻俩虽不亲密,但在正事上从不怠慢对方,所以陶莹也没受任何冷遇,更不要说她背后还有陶家。

只是殷廷修对现状不太满意,他一直期盼父母能和好如初。

晚饭后,殷廷修仍在辟谷中,早就回了院子,只剩下陶莹和殷绮两个人。

如殷绮所料,陶莹对易先生的要求并不在意,尤其是这那一年之约,她冷笑道:“你不必有太大压力,殷廷岳那般愚钝,最后不也进了天字班吗?

你是殷家人,他哪能说赶你出来就赶你出来?”

她的话并不能让殷绮放松,殷绮没办法向陶莹表述自己见到陆康演示术法时的震撼。

她已经暗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地修习术法,有了自己的力量才不至于什么时候都任人摆布。

第二日,殷绮穿上了陶莹命人为她改制的蓝色衣裙,并梳了个结实的发髻。

殷廷允和殷廷岳见到都大加赞赏,殷廷修嘴上不说,却也多看了两眼。

四人进了馆便直奔思辨堂,他们来得不晚,授课还未开始。

殷廷修不被孙先生所喜,他就将领殷绮拜见的活推给了殷廷允。

孙先生名为孙孝直,是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

他气质沉静,不苟言笑,对殷绮的到来并不是太上心,简单问候几句就让她离开,只留下殷亭允和他说话。

上课的屋子很大,学生的位置分布在南、北、东三个方向,西面是孙先生的席位,围成一个长方形,中心留有大片空地。

灵徒们按自己的班次聚坐,殷绮一进屋子,便看到人字班的师兄们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起。

一位比较年长的师兄朝她招手,竟是已经提前给她安排好了位置。

年长的师兄叫宋辰,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十分亲和。

殷绮就坐在他旁边,对面是人数少他们近一半的地字班,年龄也是参差不齐,但整体还是比人字班要大。

东边的天字班,只有八个人,除了殷家三兄弟,其余人皆已成年。

等待的灵徒中,最老实的是人字班,地字班就有些散漫,天字班的八个人仗着地方大,更是干什么的都有,殷廷修和殷亭岳甚至在那儿对起招来。

殷绮正百无聊赖,众人好像有预见般,突然纷纷归位做好。

少顷,孙孝直果然慢慢走进屋来。

如殷廷修告诉她的那样,思辨堂的授课方式很特别,不教诗词歌赋,也不讲三纲五常,而是提前拟定一个论题,并指定书目让学生们自己去看,第二天再阐述观点。

今日的论题是兽与人。

灵徒们从地字班开始挨个发言,阐述观点。

令殷绮庆幸的是,进馆不足一年的人无须参与,静观即可。

殷绮觉得这个过程很有趣。

每个人的关注点都不一样,有些意见甚至完全相左,竟然都能做到言之有理。

孙先生一直在凝神细听,有时会打断发言的人,与他辨上几句。

碰到这种情况的灵徒一般都很狼狈,但是到了殷亭允那里就不一样了,他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思路明晰,巧舌如簧,孙孝直局然没占到什么便宜。

轮到殷廷修,他一张口,众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出乎意料的一致,都在皱眉头。

他说:“人不如兽。”

如此偏激的观点一向不招孙先生待见,大家齐齐把视线投向西边,准备看先生如何开口修理他。

结果孙先生一言不发,等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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