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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世间是局棋,到处落子(2/3)

师弟纵然是掌教弟子,但总归也要讲点规矩的,不然怎么做我等表率?

少年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依着谁来看都没有问题,宋沛掬起一捧水,喝了口,然后赶紧把脚从溪水里拿出来,然后迅速的穿好鞋子,低声说道:杨师兄提醒得是,我散漫惯了,还不是太懂学宫规矩。

那少年依旧低声道:师弟既然有幸成为掌教门下学生,有掌教大人教导,自然是不用旁人多说的,只是学宫的学子太多,难免会有人会对师弟非议的,这种人不管放在何处都不能杜绝,师弟要小心才是。

宋沛点点头,再度道谢。

两人这一番低声交谈,其实早已经落在那刘夫子的眼底,只是顾忌宋沛的掌教学生身份而已,要不然早便动怒了。

此刻见两人不再交谈,而且宋沛还对做了一个表达歉意的表情,这让刘夫子心情颇为舒畅,讲起课来,声音便都要大了几分。

甚至在他心里想着,宋沛果然不愧是掌教的学生,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不凡,再加上修行天赋也不算低,只怕真是以后顾缘在学宫唯一的敌手了。

顾缘作为学宫的读书种子,虽说年纪比起来叶笙歌,要足足小了十来岁,但不管怎么看,修行天赋不低那位梁溪道种,现如今都已经是太清境的修士,而且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开太清境,成就朝暮。

这种修行速度,不知道和那位梁溪道种相比,会不会更快。

那位道种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是朝暮境的修士,才短短二十多年,他便来到了朝暮,这让那些平日里自诩天才的修士,只怕是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就好像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他们一个巴掌一样。

顾缘年纪小,但也是快要碰到朝暮的门槛了,要是能在这二十岁的年纪成就朝暮,不说别的,至少便肯定是这世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朝暮。

绝对不会有半点意外。

只不过少年天才又如何,只要没有走到最后,这一切都不能有定论,毕竟大道还长,谁能走到尽头不一定。

谁能先一步走到尽头,也不一定。

先落笔的不一定能先画完那副画。

后落笔的也不一定后画完那副画。

后来居上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刘夫子一下子有些失神,等到回过神来,发现日头已然西斜,他笑着站起身,说了声下课,便自顾自离开溪旁。

只留下一众有些困意的弟子。

王霸之术,这一门学说,其实在如今这个世道并无太大作用,真要说这门学说的强盛之时,应当是在数千年前,这个世间还不是三座王朝鼎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世间要乱得多,自然便对让这门学说有了很好的施行可能,而现如今的世道,三座王朝鼎立,却无任何一座王朝敢大兴刀兵,实在是也是权衡。

道门和儒教实力相差虽有,但不至于有完全有一方落入下方的情况发生,而受儒教和道门节制的延陵和梁溪,打不起来,便很是正常。

至于大余,偏安一隅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做些别的什么呢。

宋沛和那位杨师兄道别之后便皱着眉头往学问潭那边去,他一日的功课不再这些夫子这里,而是在那座茅屋里的老先生里。

之前第一见那位老先生,他就知道了那位是自家先生的先生,之后几次他一打听,知道了更了不得的事情,原来自己的这位先生的先生,当年还和圣人吵过一架,虽然最后还是他输了,但是能够和圣人吵架,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宋沛也知道那些圣人才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学问极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打架很厉害。

虽然在他看来,自己的先生才是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但学问是厉害了,不见得打架也厉害啊。

自己的先生的先生敢和圣人吵架,自然也是很厉害了。

只不过这么厉害的人,每日要给他讲课,想起这件事,宋沛就头疼。

之前好不容易去白鱼镇散了会儿心,偏偏又遇到了大事,最后只能被抓回来了。

顾缘师姐这些日子在忙着修行,没有时间理会他,禅子早已经离开学宫,返回佛土,好像是要回去做些什么事情,会在三五年之后归来。

而黄近,不知道怎么的,在师叔周宣策那边得了许可,要去游历世间,也是三五年不见得能够回来。

宋沛在学宫不就这几个朋友吗。

都没了,还不如就在学宫里好好听自己那位先生的先生讲课也好。

叹了口气。

往前走了几步。

宋沛忽然停下脚步,因为路旁此刻正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宋沛,笑意醇厚。

宋沛快步走到那中年男人身侧,喊了一声先生。

能被他这样对待的人,除去那位学宫掌教苏夜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旁人了。

苏夜问道:是去听先生讲课了?

宋沛点点头,先生不在的时日里,每日便去。

苏夜笑道:今日一同前往好了。

宋沛喜出望外,那位老先生学问是大,无论他宋沛提出什么问题都能给出答案,可就是脾气比起来自家先生来说,不太好,要是宋沛做错什么事情,是真的会给板栗的,要不就是戒尺打手心,这还不轻。

每次从那间茅屋出来,宋沛便要伤痕累累。

只是那些伤看着严重,回去睡一觉也就都好了,宋沛知道这是那老先生的高妙手法,但是再如何高妙,打人的时候是真的疼啊。

苏夜好似是知道宋沛这么高兴是为什么,有些无奈的说道:等会儿要是先生还是要打你,我可保不住你,当年先生我想死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挨先生的板子,这好不容易长大了,不被先生打板子了,就轮到你了。

听到这话,宋沛如丧考妣。

苏夜轻轻拍了拍宋沛的脑袋,低声道:别想着怎么整天找人来躲过先生的板子,还是多想想怎么做好,才能让先生也没有理由打你。

这些话,到底是苏夜的肺腑之言了。

宋沛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苏夜一边走一边问了些平日里的学业问题,最后廋了一截路之后,开口问道:你喜欢你顾缘师姐?

宋沛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先生一来便要问这么直白的问题,他脸色有些苍白,若是旁人,他都还可以搪塞一番,但是这是自己的先生,是他最为钦佩的人,怎么好说假话啊?

苏夜看着小脸煞白的宋沛,有些苦笑不得,你喜欢你师姐,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这样是为何?

宋沛低声嗯了一声。

算是作答。

苏夜说道:既然喜欢,何时表露心迹?

宋沛皱眉道:师姐说她喜欢剑士,我怕她不喜欢我,要是给她说了,被她拒绝了,怎么办?

苏夜问道:若是害怕别离,便不去遇见。

这有什么意思?

没有遇见某人,那便自然不会和某人分开,也不会有别离,但要是因为害怕别离便不敢去遇见,这是怎么都不对的。

苏夜说道:修行也好,读书也好,都是一条越往前走,你的朋友越少的路,你想有人陪你走完这一条路,很难的。

宋沛问道:那怎么办?

我想一辈子看着师姐。

苏夜笑道:所以能够携手走一段路已经是幸运,别的便不要去多想了。

宋沛后知后觉的问道:所以先生是说,要我去只争朝夕?

苏夜脸色有些古怪,眼见前面那间茅屋已经在眼前,便说道:不见得你能争到朝夕,你那位师姐,眼光高得很。

说完这句话,苏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宋沛在门外稍微等一等,便闪身进了茅屋。

那间屋子不大,那个老先生却是很老了。

他微微眯眼,坐在一张榆木桌后。

听着门被人推开,然后又被人关上,他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苏夜随便找了个木凳坐下,也不去看老先生的容貌,就自顾自开始说起话,道门出手了,不知道是不是梁亦的手笔,反正应当要不了多久,象征意义上,便会有人族和妖族的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斗,道门是借此要把剑山拉进局里,自然也考虑了我们,要不了两日,圣人的法旨便要落下来了。

老先生冷笑道:说到底还是怕朝青秋的那一剑,所以要把他一起拉进去,只是朝青秋要是有这么蠢,剑士一脉早灭了,这一次但愿他们找了个好点的由头。

苏夜感叹道:朝青秋上一次到底还是让他们害怕了,现在落子在棋盘上,都是要下一局大棋了。

老先生睁开眼睛,看着苏夜,平静说道:云端有云端的棋局,那你在人间落子,不怕?

老先生毕竟是苏夜的先生,虽然这些年他都没有出过茅屋,但是仅凭他在这里得到的消息,便知道苏夜这些年也在做一件大事,这棋局自然不是他一个人在下,其中的关键人物除去他之外,还有两位,一位是在摘星楼里的李昌谷,另外一个便是在妖土的王富贵。

这三人当年在学宫的时候便是极好的朋友,之后李昌谷转而练剑,王富贵愤而离开学宫,看似是他们三人分离,但实际上,除去王富贵不知道在妖土做些什么之外,李昌谷在洛阳城,其实还是有些作用的。

这一点,老先生很清楚。

苏夜淡然说道:圣人们想着云端的事情,想着怎么离开这个人间,想着怎么追求长生,想着怎么成仙,他们若是就这样不管云端之下的事情,我也不会做些什么,可身坐云端之上,还时不时看看人间是不是保持原样,这便不太好了。

老先生嘲讽道:这人间是云端之上的人间,你一个人间的家伙,怎么管?

苏夜摊手,无奈道:所以才要下棋,要不然我是朝青秋,一剑落在天外,剑山说重开便重开了,谁不服,我便再落一剑。

老先生怒目而视,你他娘的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夜也有些气急,当即便站起身来,想着要和这老家伙吵上一架。

这一对先生和学生,绝对不会是旁人觉得的那般如同父子关系。

反倒是如同仇人。

三两句说不到一起,便要开骂。

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去,只怕要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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