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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69、她说不想死(2/3)

这样说来,忻妃的心愿倒是有可能成真的。”

“哎哟……这会子也唯有傅恒能排在尹继善的前头去了。

若是咱们也能跟傅恒家攀上亲,那该有多好啊。”

愉妃说者无意,永琪却是忽然抬眸,眸光一闪。

“额娘说,若是忻妃不在了,八公主又该托付给谁去?

谁能抚养八公主,便自然能与傅恒家攀上这门亲事去了吧?”

愉妃也吓得一愣,盯住儿子半晌,方小心翼翼问,“儿啊,你的意思是……为娘我可以争取到时候儿抚养八公主去?”

永琪微微扯了扯唇角,“如今妃位之上,额娘只在舒妃之后。

舒妃抚养老十一,庆妃抚养老十五,若忻妃当真不在了,八公主既要托付给人,那便优先是给额娘您的。”

愉妃的心便激越地跳了起来,“倘若真能如此,为娘倒是值得勉力一试的!”

这日后宫嫔妃到那拉氏宫里请安罢,那拉氏叫德格端出了些茶叶,分赐给在座的嫔妃。

这个时候儿正是春茶初初进宫,都是滋味最好的;况且天儿眼见着就要热了,谁宫里都想多预备些好茶,以备消暑解渴去。

那拉氏此时的此举便正是最让嫔妃们欢喜的。

只是嫔妃们都客气,都推辞说,盛夏将至,皇后宫里也需要茶叶,还是请皇后留着自用吧。

那拉氏倒是难得地大方,“我宫里自然够用,你们尽管放心拿去吧。”

婉兮接了茶叶,倒是与语琴对了个眼神儿。

她们两个都是打妃位上走过来的,一看那些茶叶的品类和成色,就隐约觉着这不像是皇后自己份例里的等级,反倒应该是妃位上能得到的份例茶。

婉兮和语琴没猜错,那拉氏今儿之所以乐得这么大方,她其实是慷旁人的慨——这是内务府刚送进忻妃宫里的份例茶,就被那拉氏给截下来了。

她早上刚刚到忻妃面前奚落了一番,只说忻妃如今身子不好,便只喝清水才是最稳妥的。

这些茶叶忻妃既然不能喝,放着也是糟蹋,她这便做主给收回罢了。

众人得了茶,都欢欢喜喜告退散去。

反倒是愉妃故意落下,慢走一步。

那拉氏瞟着愉妃,“你有话说?”

愉妃起身左右看看,确定殿中再无旁人,这才上前道,“近日听说忻妃借着肚子里早已经掉了的胎,却欺君罔上去的罪,倒叫妾身想起忻妃当年刚进宫时候的一桩旧事去。”

那拉氏便眯了眼盯着愉妃,“你想说什么?”

愉妃抬起眸子,静静望住那拉氏,“主子娘娘可还记得,当年忻妃本在主子娘娘的宫里居住。

可是主子娘娘的宫里却莫名起了一场大火,倒叫她借机搬进永寿宫去了?”

那场火虽已是十年前的事儿,可是这会子一提起来,那拉氏心下还冒火苗呢。

“我怎么能不记得!

那贱-人险些将那事儿全推在我身上,几乎算计了我去!”

愉妃垂下头来,“忻妃进宫十年了,旁人只道忻妃这一回才鬼迷心窍了一般谋害主子娘娘去;唯有咱们这些老人儿才记得,忻妃实则早在十年前,在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儿,就已经在算计主子娘娘去了……”

“这样的祸害,看似这些年都是在跟令贵妃斗,可是她动的最狠的手腕儿,却偏都是冲着主子娘娘您去的……也是啊,令贵妃再得宠,不过是个辛者库出身的汉姓女;忻妃自恃出自镶黄旗满洲,自不将令贵妃放在眼里。”

愉妃幽幽抬眸,“或许忻妃从一开始真正想要斗的,都是主子娘娘您吧?

妾身倒是听说,她不止一次嘲弄地笑话过,说主子娘娘便是正位中宫,皇上却也只将主子娘娘母家抬到正黄旗——竟然还在她母家的镶黄旗之后。”

那拉氏闻言,登时细眼圆睁,“不要她的脸!

她便再是镶黄旗又怎样,她也只是嫔御,而本宫才是正宫皇后、大清国母!”

愉妃不慌不忙道,“她这回这么在乎这个孩子,都是因为据说这个孩子是个男胎。

她早就说过,若她这个皇子生下来,便是后宫里第一个由出自镶黄旗满洲的内廷主位所诞育的皇子。

若说子以母贵,那这个皇子的身份,倒不亚于咱们十二阿哥的嫡皇子去了……”

愉妃最后这句话,终于狠狠扎在了那拉氏的心上。

她可以容忍忻妃自视高于她去,她却怎么都不能容忍,有人会觉着还有其他皇子的地位会超越她的永璂去!

她的永璂,是皇上此时唯一的嫡皇子啊。

承继大统,永璂便是皇上不二的选择!

那拉氏便笑了,那笑映得她瞳仁更深更黑。

“她想得是挺美的。

只可惜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儿,就已经失去了美梦成真的可能去。”

当晚,那拉氏再度带着德格,趁着夜色走进了忻妃的门。

这半个月来,忻妃已经被那拉氏手下的人给打怕了。

今晚好容易见那拉氏没来,以为能早早睡下,却没想到那拉氏这么晚,却还是来了。

忻妃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半个月了,有太医给她看病、开方子,可是她的身子却还是没能好起来。

她依旧只能躺在炕上,哪儿都去不了,哪儿都逃不出去。

那拉氏又在老地方坐下来,就在炕边儿,直盯着忻妃的眼睛。

“今儿这么早就想睡下了?

看样子你这身子,还是虚呀。

按说这会子太医们本该给你开些人参,叫你每日噙化了,才好补中益气,吊住你这口气去。”

这般的四月春好时,忻妃却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她苦涩地笑,“人参?

呵呵……主子娘娘当我当真不知道,你叫太医们给我开的是什么方子!

全都是泻下的药,每一剂都是损我元气的。

你派那德格每日里一顿不落地盯着我服下去,这才半个月,我便已经被泻得不成了个人形去!”

那拉氏却是大笑,“瞧你说的,还是不清楚你自己身子的状况啊。

你啊,既然肠燥便秘那么久,那自然都是肝气不舒所导致。

既然要治你的病去,不用疏肝导引的药去,又能用什么?”

忻妃凄然地笑,“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得好听,可是我如何瞧不出,你干脆是想借着给我治病的说辞,将我往死里整!”

“我之所以这些天乖乖吃药,也不是我怕了你!

我只不过……只不过,是为了我的舜英罢了。

你将她从我身边儿带走,我若不服从你,你自会拿她出气去!

我这个当额娘的,未能替那孩子做什么,我好歹还有这个勇气喝下那些药汤子去!”

忻妃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

“不过我是绝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你便是下黑手、使阴招,可是想来太医们也不敢直接给我下致命的药去!

终究,太医们每一个方子,在内务府都有记档,内务府大臣们会审查,皇上也会亲自看的。”

“还有那些药材,都必须是从御药房取来……那些御药房的太监,自也查得紧,不然也逃不过皇上的法眼去!”

那拉氏眯起眼来。

忻妃绝望又得意地大笑,“你可以打我,嘲笑我,可是我从没有那么软弱,我是绝不会就这么死的!”

那拉氏倒也没想到忻妃竟然如此顽强。

外头门上的太监来提醒下钥的时辰,那拉氏有些狼狈地离去。

走在黑洞洞的天地之间,那拉氏恼怒地对德格道,“这些天这么整治她,她却竟然还不想死!

我是必须要让她死的,她不死,无法泄我心头之恨!”

“可若是她当真挺着不肯死,咱们该怎么办去?”

从前塔娜在的时候儿,第一个回主子话儿的总是塔娜,德格倒是习惯了等在第二步上。

可是这会子她忽然要直面主子的提问,可是她的心思还没挪上来,这便有些反应得迟滞了。

那拉氏恼得一皱眉,“你竟浑没有半点主意!”

那拉氏怒气冲冲地便快速走了,德格也赶紧跟上去,这天地这样黑,便也都浑没瞧见路旁的树丛里,早就埋伏了人去。

等那拉氏那一队人走远了,那树影里的人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是毛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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