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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黼黻皇猷,未雨绸缪(2/3)

不愧是喜欢搞结社的,一说姓李,大家都往李三才身上猜。

怎么不猜猜自己呢?

谁还不是姓李了。

当然,也只是心中腹诽一句,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而言,还是想想如何考取庶吉士来得实在。

“确实,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考取庶吉士实在。”

“还用你说?

十五篇古文某早就备好了,等放榜我就去礼部投稿。”

“唉,当初我父亲与我说,中举就轻松了,没成想,如今都中进士了,又开始思虑起庶吉士的选试,往后庶吉士的月考、年考,三年后的给事中、翰林院分野,简直是活到老考到老。”

“说到庶吉士,我倒是听闻,今科的庶吉士,未必会取入翰林院。”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取入翰林院?”

“嗯,昨日元辅在廷议上说的。

说是考成法以来,致仕、罢免、降职的官吏甚多,各处缺口渐大,中枢尚且有储才可补,地方上已经开始缺额州府堂官了。

所以,今科的庶吉士,极有可能被下派地方。”

“啊?

不能吧?

国朝焉能苛待庶吉士至此?”

“庶吉士?

一甲恐怕都未必能留在翰林院。”

声音渐渐停歇。

一桌人高谈阔论半天,终于酒足饭饱散开了。

只留下李坤还在隔壁桌细嚼慢咽。

李老爷看着手中的乡约,陷入沉思。

……

三月二十,万寿宫中。

朱翊钧将批好的奏疏,交给张宏。

随后又单独拎了一本出来,让中书舍人吴中行送去礼部:“卿去礼部传朕的意思,就说,王守仁入不入孔庙,不止要看他的经学造诣,更要看他的道统。”

“于前,是不是一脉相承自孔圣;于后,能不能有所开创,是不是符合我朝百姓对于真善美的追求。”

“正好孔家人跟王守仁亲传弟子,如今都在京城,让礼部问清楚了,再来跟朕说陪祀孔庙的事。”

吴中行也不多问。

领完口谕,便应了一声,麻溜地揣着奏疏出去了。

朱翊钧吩咐完,伸了个懒腰,往后靠了靠。

他朝刚刚来接班的郑宗学随口问道:“黄榜张贴出去了?”

今日一大早,就是传胪仪,朱翊钧在皇极殿干坐了一会,听传制官喊了两句“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全了礼数后,便直接回西苑了。

也没功夫等到放榜。

郑宗学轻声回道:“陛下,臣入宫当值的时候,东华门外正在围观黄榜。”

“状元郎孙继皋,榜眼余孟麟,探花李坤,此时应当已经开始游街了。”

朱翊钧莫名感慨了一句:“都是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

郑宗学提醒了一句:“陛下,海御史还在承光殿等候。”

朱翊钧这才回过神。

他点了点头:“走吧,海御史如今也是好男儿了,不好让好男儿等太久。”

自从去年海瑞从湖广回京之后,已经修养好一段时间了。

说是修养也不对,应该说是准备应试。

为此,朱翊钧也没给人派什么大活。

如今考完了,再不让人办实事,说不得海瑞心里比他朱翊钧还急。

他这个皇帝可是最体贴臣下了。

说罢这句,朱翊钧便动身往承光殿而去。

当然,路上的功课是免不了的。

他将东厂头子叫到身边,开口问起海瑞的日常来:“海御史近来都在做什么?”

李进几乎脱口而出:“陛下,海御史自今年初,升右副都御使后,便受下了都察院协理考成法的职司。”

“一月末,葛都御史又将巡视光禄,巡视仓场的事,一并交给海御史督办。”

“二月要会试,都察院没加派太多事给海御史,只将巡视关税的案卷给海御史复核。”

“本月倒是又兼领了巡视内库、皇城、五城兵马司的差遣。”

朱翊钧静静听着。

葛守礼也不知道是在揣摩圣意,还是打算致仕了。

听李进这话,其卸担子给海瑞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惜,想太多,海瑞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还不到在都察院坐堂养老的时候。

再者说,葛守礼这个左都御史要是致仕,都察院可没人能压住霍冀,那以后这厮不得天天在廷议上打通政使倪光荐?

小葛今年也才七十,延迟退休个五年也不算过分。

想到这里,朱翊钧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轻咳一声,又随口问道:“生活上呢?”

李进略微思索了一番,才答道:“回禀陛下,海御史一向是老样子。”

“侍奉老母,勤劳家务,帮助邻里,就是时常帮百姓起草诉状,让顺天府有些头疼。”

朱翊钧追问道:“朕前年赐给海御史的侍妾呢?”

李进闻言,不由得小心斟酌道:“暂时还没动静。”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不免有些遗憾。

“不过时常前去探亲的宫女们说,海御史的家风虽说没有什么风花雪月,二人却也是举案齐眉,日常互相帮衬,家里人气却并往常增添不少。”

侍妾毕竟是皇帝塞过去,李进为了不让皇帝觉得自己做无用功,又着重强调了一番积极意义。

朱翊钧还真被安慰到了。

他点了点头:“宫里时常去人看看,有什么事帮着点。”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朱翊钧从宫里点出去的人,管教好让其讲规矩是一回事,照拂一二不被欺辱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忠臣归忠臣,家庭氛围恐怕算不上多好。

皇帝跟东厂头子说着话的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承光殿。

朱翊钧不经意这么一撇,就看到一道身影直挺挺站在殿门外。

似乎听到动静,那道身影隔着老远就开始行礼。

“陛下。”

朱翊钧加快步伐,走到近前将海瑞的手一把抓住。

他将人扶起之后,便拉着手直往殿里拽:“卿今日便是进士了,可感觉有何不同?”

海瑞被皇帝抓着手,神色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陛下这话倒让臣惭愧了,开恩特赐的殿试,哪里敢恬不知耻称进士。”

“三甲同进士,更是正显出臣的末流才学。”

“如今在宗师面前,已然是自惭形秽了。”

朱翊钧惊讶地看了一眼海瑞,别说,刻板人开起玩笑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卿这些时日下来,心境倒是越发活泼了,朕这个宗师,心中甚慰啊。”

海瑞陪着皇帝笑了笑,却并未接话。

心境活不活泼他自己不敏感,但他看着皇帝如今奋发向上,国家局势止跌渐稳,这种梦中才有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他心里就说不完的轻松。

如今,海瑞甚至不再婉拒宫里赏赐的温补之物,就盼着多活些年头。

朱翊钧将海瑞的手放开,走到御案后施施然坐下:“赐卿一个出身,是让卿更好为国家做事的,才学不才学的,卿多年为官,天下谁看不明白。”

国朝后半段了,海瑞能够以没有后台的区区举人之身,一路做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称没有才学,那就太过自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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