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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2/3)

如今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视阅京营右都御史双双空了下来,让顾寰一个勋贵登堂入室,掌控京营,恐怕迟早酿成大患。

可惜,自己不在皇帝身边,时刻警醒皇帝。

如今皇帝在文武之事上行差踏错,说不得,身边已经尽是申时行、栗在庭、吴中行那一类佞臣了。

沈鲤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关切道:“闹得很厉害吧?”

这种文武格局的变动,稍不注意就是党争之祸,甚至动摇国朝根本,都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

司马祉语气不是太好:“国朝哪里缺得了有识之士,兵部上到尚书石茂华,下到郎中主事,以及都察院、兵科给事中,屡屡上疏挑明厉害。”

“可惜,皇帝一概留中不发。”

“此后便开始争闹不断,太仆寺扣押军饷不发、兵科给事中弹劾顾寰老迈、兵部成批削职顾寰的一干亲信、参、游、佐等将,可谓是乌烟瘴气。”

沈鲤露出忧虑之色,追问道:“之后呢?”

司马祉摇了摇头,放缓了神色:“之后,似乎是各自退了一步,陛下将中书舍人郑宗学、赵用贤充入了京营,授参谋官,直接受辖于皇帝。”

“又从了内阁之奏,选拔近年的三甲进士、举监、武进士,充入京营为坐营司政,每营按照一将官一司政授官,除日常操练、军纪、统帅、战事等仍归将官负责外,其余政务,皆由坐营司政向参谋官、以及内阁奏报。”

对于这个结果,司马祉只能说差强人意,虽然真让顾寰上桌吃饭了,但总归皇帝没忘了以文制武。

沈鲤默默叹息一声,此举虽然按下了文武相争的隐患,还是皇帝终究还是将兵部撇开了去。

也难怪上下相疑。

他抬头看了看马车外,见到已经驶入了归德府城内,便放低了声音,轻声道:“即便如此,有内阁居中调和,也还闹不到朝臣串联宗室,给藩王递话的地步吧?”

皇帝伤了根基这种事,一旦让藩王听了去,免不得又是暗流涌动。

再加上皇帝当初打压宗室,连郡王都死了好一批,要说宗室对皇帝没有怨怼之心是不可能的。

这种遗祸无穷的大事,哪怕有朝臣起了二心,非要推波助澜,但新党势大,内阁的几名辅臣,无一不是向着皇帝,那么理应尽快扼杀在萌芽之中才对。

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闹大到明面上来,以至于如今沸沸扬扬?

司马祉听了沈鲤这问题,一时不知从何答起。

他思虑片刻:“都御史守礼葛公故了。”

沈鲤一怔。

“内阁南宇高公,去年冬月,中了风痱。”

沈鲤收敛了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内阁豫所吕公,今年正月以来,身体衰弱,已经不能下床。”

沈鲤正襟危坐,身子下意识前倾。

“鉴川王公,本就只管兵事,不管政务,近年来,更是因为板升生齿日繁,强硬无赖,在用人上与陛下有些分歧,之后王公便除了谋划九边、倭寇的大局外,再无插手政事。”

沈鲤听罢,终于明白,朝局为何今年如此动荡,连皇帝无嗣的事情都压不住,被人拿到廷议上讨论。

隆庆六年至今,把持大政七年的内阁,平稳时自然足以压服一切。

但一旦陆续凋零,声势自然大不如前。

司马祉最后叹息一声,做了个总结:“如今的政务,差不多都是陛下与元辅在操持。”

虽然对皇帝作为,有些微词——尤其是外放进士到地方这一点。

但大略上,还是认同的。

如今中枢局势微妙,他不免也有些担忧。

沈鲤听罢,问题自然极多。

他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敬甫说,陛下跟王阁老,在宣大用人有些分歧……”

“是宣大总督谭公也故去了?”

司马祉闻言,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全面,点了点头:“谭公多年痰疾,万历五年一朝发作,已经故去了。”

万历五年,也不过五十八岁,可谓英年。

这种指挥一方的帅臣,往往都是寿数不长。

沈鲤皱眉。

他跟谭纶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板升生齿日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初白莲教的赵全,凭借板升,差点辅佐俺答汗称帝建制。

宣大没有一个有手腕的总督,就怕庚戌之变重演!

沈鲤凝重道:“鞑靼左右翼局势如何?”

这倒是问到司马祉的盲点了,他只有关切内政的功夫,边事他并未投注目光。

他只能含糊道:“不太清楚,只知道俺答汗那边板升闹得厉害,聚集了不少人,土蛮汗前年召集了八万蒙古人,召开了忽里台大会,推行法典、选举六大执政,其他的没有过多关注。”

沈鲤闻言,心中更是忧虑。

见司马祉不太清楚,沈鲤沉吟片刻,换了一个话题:“那如今宣大总督哪一位?”

司马祉脱口而出:“原大理寺卿陈栋,陈公。”

“听闻,王公本欲启用张四维,皇帝直接强点了陈公。”

沈鲤闻言,思索片刻,松了一口气般地点了点头。

难怪皇帝跟王崇古两人有了分歧。

皇帝厌恶张四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世宗、穆宗实录修完,朝廷推功名录上,连他沈鲤都不曾漏下,却没有张四维这个副总裁的一席之地。

王崇古这个舅舅夹在中间,恐怕也是难办。

但平心而论,陈栋这个人选,确实比张四维要好。

后者商人之心太重,蝇营狗苟,又因为其父的事情,对皇帝恐怕也有怨怼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栋却是无可挑剔。

当初南直隶一事挺身而出,可谓皇帝最早的班底。

甚至为人也不乏狠辣,当初查盐课,陈栋不善骑马,为了赶时间,便让擅驭者将其绑缚同乘。

无论立场,还是心性,无不是上上之选。

说来,自己与陈栋还是一科进士,虽然陈栋是一甲,起步高一些,但也算出身相同。

没想到,陈栋竟然已经是封疆大吏了。

沈鲤将这多余的想法抛诸脑后,继续关切道:“既然内阁诸臣多老迈,陛下没有递补阁臣么?”

司马祉摇了摇头:“当然递补了。”

“万历四年的时候,便递补了马自强入阁办事,仍为礼部堂上官。”

“但病得比高、吕两位阁老还要早,前年开始,就频频卧床不起,连礼部事都交给左侍郎诸大绶处置了。”

沈鲤忍不住摇头,还真是青黄不接。

司马祉继续说道:“今年以来,陛下有意递补吏部温纯入阁办事。”

“但接任都御史的陈炌,威望不够,十三道御史、佥都御史等自行其是,开始接机弹劾阁臣、堂官,谋取晋升之阶,将都察院弄得乌烟瘴气。”

“温纯便没有入阁,而是接任都御史一职。”

“年初的时候,又令申时行入阁办事,王锡爵入京接任吏部左侍郎之位。”

“又恰逢王锡爵之女昙阳子白日飞升,举家大祭,王锡爵耽搁了好几月后才动身,申时行这段时日操持吏部事,哪怕入阁,也无暇分担政事。”

沈鲤蹙眉。

难怪朝中争斗到了这个地步。

内阁王崇古不管政事,高、吕、马老迈多病,不能任事,继任的申时行替张居正掌吏部脱不开身。

而九卿之中。

都察院素有威望的葛守礼离世,大理寺卿陈栋外放宣大,张翰、陈炌无能,兵部因京营事与皇帝相疑。

若是以往,这种过渡期,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提拔新任,补阙空位,也就一两年的磨合罢了。

奈何新政七年了,皇帝跟内阁大刀阔斧,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对考成法不满的官吏。

恐惧清丈田亩的乡绅。

抵触核查丁口的地方衙门。

怨怼于宗产被没收的宗室。

下放地方数年、吃足了苦头的新科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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