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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阴阳顺位,悬疣附赘(2/3)

“正好今日说到此处了,朕便问个明白……”

“元辅丧父,如何不能夺情?”

皇帝问得情真意切。

朝臣的反应,也出乎意料的激烈。

吏部陈有年突然出列,许孚远见状,想伸手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能闭眼不去看。

前者走到近前,行礼道:“陛下,元辅自信而对扬之言,惟曰圣贤道理,祖宗法度。”

“孔子曰:‘予也有三年之爱于父母乎?

’,王子请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已然。

’”

“则终丧正圣贤之训也,而身自违之,必其所不忍也。”

王锡爵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帝。

张居正守制之事,不仅仅是对新法不满之人,更不乏像陈有年这等古板士人。

甚至于,出于他王锡爵的本心,也是乐见张居正回乡守制。

这就是大明朝的孝道。

哪怕他王锡爵掌刑部的时候,遇到老子扒灰的案子,判词照样得写“只当为父隐恶,遣逐其妻足矣”。

这种孝道之下,张居正夺情之事,除了心怀鬼胎之辈,自然也少不了心怀道义的士人仗义执言。

二者合流,皇帝若是不仔细甄别,恐怕酿成大错。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

王锡爵沉吟片刻后,缓缓出列:“启禀陛下,非是不能夺情,而是古往无此先例。”

也不知皇帝接住了他的援手,还是单纯对他态度温和。

只听皇帝轻声解释道:“若是陈卿所说元辅之不忍,那也是朕执意夺情。”

“若是王卿所说祖宗成法,亦有辅臣杨溥、李贤之旧例。”

“何也?”

陈有年正欲再说,只觉背后一紧,一个踉跄就被拽回了班列。

王锡爵却是立刻接上话:“陛下明鉴。”

“即有杨溥、李贤之往例可稽,亦三年未终,而非一日不去之谓。”

“陛下可令元辅返乡,在家待诏,营葬事毕后,再论夺情。”

一天孝都不守的先例没有,但守不满三年,却是有例可循。

如此也不过等上半年时间罢了。

同样也算能为皇帝削去士林部分阻碍。

朱翊钧闻言,缓缓颔首。

而后朝百官投去征询的目光:“众卿以为然否?”

方才义正词严的陈有年,听闻这话,心中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了作罢。

赵志皋、于慎行等翰林,各自对视一眼,面上不约而同露出犹豫之色。

便在此时,邹元标突然开口:“陛下。”

“臣以为不然,当时李贤固夺情,却为门生所弹劾,且当时诤之,后世讥之。”

“乃至杨廷和夺情,力辞而去,得士林赞誉。”

“元辅之勋望积之数年,而陛下顾败之一日,臣不知陛下何忍而为此也。”

朱翊钧突然摇头失笑:“所以,邹卿的意思是,元辅若不力辞,那便是恋栈权位,朕若一意孤行,便是置辅臣于不义?”

“一旦夺情,便是臣不臣,君不君?”

邹元标似乎没有听出皇帝言语中的不快一般,凛然应是:“正是如此!”

朱翊钧点了点头。

也不再理会邹元标,而是看向陈吾德:“陈卿,你是公认的君子,也是首先上疏请朕不要夺情的堂官。”

“朕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这也是为什么张居正夺情之事会闹得这么大。

陈吾德这种跟皇帝共事七年,力主新法的大臣,同样不赞同张居正夺情。

甚至屡屡带头上疏,言辞之激烈,更在赵锦一干人等之上。

陈吾德本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落皇帝的面子,一直缄口不言。

奈何此时皇帝点到,也只能出列以对:“臣知无不言。”

朱翊钧单刀直入:“既然是人伦纲常,为何又礼不下庶人?”

“既然是人伦纲常,为何朕当初丧父,只守孝二十七日?”

这等问题,自然难不倒老古板。

陈吾德脱口而出:“陛下,我等士人,当天下之重任,系四海之具瞻,必正己而后可以正庶人。”

“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庶人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故有,礼不下庶人。”

“至于陛下……”

“圣人大孝,在乎善继,枢务之重,军国之殷,纘而承之,不可蹔阙。

以日易月,抑惟旧章。”

朱翊钧追问道:“以日易月,乃汉文帝自率己意创而为之,非取于《周礼》,然否?”

陈吾德一怔。

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诚如陛下所言。”

朱翊钧看向陈吾德、王锡爵、陈有年、于慎行等一干士人:“庶人有仓廪不实,天子有军国之殷,如此则有丧制之变通。”

“既然这般,如今元辅柄新政之重,操兵戈之急……”

他顿了顿,认真道:“金革无避,可否?”

这话不仅在问陈吾德,更是在问陈吾德、赵志皋一干人等。

同样更是在为如今合流的两群人谨慎做着区分。

金革无避一词出口,蠢动的一干翰林,突然偃旗息鼓。

陈有年更是眼睛一亮,微微颔首。

陈吾德犹豫半晌,似乎还在斟酌。

王锡爵再度张嘴欲言。

此时,礼部赵锦突然开口:“陛下所言,元辅操兵戈之急,未免有些牵强附会了。”

朱翊钧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神情。

而后静静地环顾一众朝臣:“既然如此,趁着今日南郊圜丘祭天,六百朝官在列……”

“诸卿,一一表个态罢。”

“以为理当夺情者,便往左站!

认为不当夺情者,便往右站!”

“马卿!

申卿!

你二人左右领个班!”

说罢,朱翊钧又朝马自强、申时行指了指。

群臣见状,瞬间哗然。

皇帝这是做甚!



即便王锡爵心向皇帝,都忍不住面色大变,仓皇下拜:“陛下三思!”

皇帝这样做,岂不是给反对新法之辈名正言顺地抱团结党!



何其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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