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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2/3)

“你自诩进步,却将期望寄托在朕这个旧制象征的身上。”

“梁柱乾,你与那些儒生没甚区别,空谈性理,外强中干!”

他与何心隐四目相对,只一个拳头的距离,压迫感十足。

而面对皇帝的步步紧逼,何心隐心中翻江倒海,恼怒交加。

数度筹措言语,却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败下阵来。

皇帝说得对,他不信任皇帝,就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

就如他此前所言,唐玄宗如何,今世宗如何,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皇帝的一念至善上?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自己难道不想凭借自己的能为、学说,亲自实现他心中景愿,建起自己的世界么?

他没有惊世的才能。

也没有无穷的财力。

更没有多余的寿元了。

六十有三,他除了寄希望于皇帝能革了自己的命,还能做什么呢?

无穷地无力感,袭上心头,他根本无暇分辨皇帝是在折辱自己,还是在愤怒呵斥。

只觉半生奔波,种种场景,在面前走马观花。

结社集会,驱逐严嵩,周游讲学,广邀同道……竟是无根浮萍,自娱自乐耶?

实在无意狡辩,何心隐近乎呻吟一般自言自语:“酸腐无能之辈,又能如之奈何。”

一句话出口,鼻子一酸。

几乎就要按捺不住神态,当场失态。

便在这时,只听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你就尝试推翻我。”

何心隐翻江倒海的愁思,登时戛然而止。

天地陡然一静。

一切的一切仿佛被抽离。

空气开始窒息。

寒风使人颤栗。

皇帝的阴影下,开始张牙舞爪,不可名状。

何心隐愕然抬头,呆愣着看着皇帝。

文华殿中,四目相对,只剩下炙热而焦躁的呼吸声。

“既然你自诩进步,那就将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朱翊钧一脸诚挚地看着何心隐,丝毫没有戏谑之色:“朝廷是朕的,天下是天下人的,你若是觉得朱家的朝廷不好,那你就尝试推翻我。”

他没有再称朕。

何心隐看着皇帝越逼越进的眼神,下意识往椅背上靠去。

他尝试迎上皇帝的目光,却下意识挪开。

嘴唇几度开合,竟然打起了哆嗦。

他似乎明白皇帝的意思,似乎又没明白。

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只能机械一般地回应:“陛下,草民绝无谋逆……”

“你弱就弱在没有谋逆之心!”

朱翊钧再度打断了何心隐。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径直按住何心隐的肩膀,迫使其人与自己对视。

“进步理当淘洗落后,就像科举淘洗举孝廉一般。”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你连反都不敢谋,哪来的自信自称进步!”

“不要将希望寄托在朕的身上,朕现在是明君,以后未必是,朕以后是,朕的太子也未必是,既然自诩进步,那你就来推翻旧制!”

何心隐心中五雷轰顶!

只感觉心脏被攥紧一般,呼吸艰涩。

他近乎呻吟一般,骇然开口:“陛下连谋逆也容得下!

?”

朱翊钧看着面面前这个在时代的洪流中显得极为稚嫩的六旬老叟。

他深吸一口气,面容冷峻地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朕容你?”

“你觉得朝廷无药可救,那你就去推翻它,朕觉得朱家的大明朝还有救,朕可还要再试一试,凭甚朕要为你让路?”

“你要做朝廷的敌人,就要坦然接受朝廷的围追堵截;你要将朕扫进垃圾堆,就要承受朕惨无人道的杀戮;你要开创新制,就要不惧跌个粉碎!”

“用你的进步号召赤民,用你的学说团结士人,用你的‘会’摧毁朕的‘朝廷’!”

“若是连这都不敢为,你的‘会’岂不是比白莲的‘教’还不如?”

朱翊钧缓缓站起身,弯下腰,逼近近乎贴在椅背上的何心隐:“梁柱乾,用事实,来证你的道。”

哐当。

茶杯洒落,座椅翻倒。

何心隐连连后退之下,竟然跌落在地。

此时皇帝双手撑着茶案,前倾的身影恰好覆在何心隐的眼中,不可名状,似鬼如魔,令人不寒而栗!

“怎生一言不合就伏地行礼。”

朱翊钧见状一怔,连忙从案旁绕了过来,贴心地伸手去扶。

甫一伸手,便察觉到何心隐大汗淋漓,浑身如同水里捞出一般,湿了个通透。

朱翊钧眼皮一跳,心想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出言宽慰,缓和气氛的时候。

何心隐勉强扶正椅子,硬撑着缓缓站了起来。

“草民失态了。”

迎着皇帝关切的神色,何心隐咬紧牙关:“陛下一番言语,草民受教了。”

一朝面圣,给他的震撼无以言表。

皇帝用何心隐从未见过的气魄,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他终于不在纠结于皇帝的本心,只是道了一声受教。

至于受了什么教,恐怕不足以言语道哉。

朱翊钧再三打量何心隐的面色,见其确实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既如此,梁柱乾可还有别的问?”

何心隐默默摇头:“本是有的,现在没有了。”

他缓了缓,弯腰行礼:“草民请告退。”

朱翊钧却未轻易放他离去。

“梁柱乾没了疑问,朕倒是还有事相商。”

何心隐动作一顿,却是皇帝伸出手,将他扶住。

前者疑惑抬头。

后者坦然开口道:“按你的经学,天下人志同道合,都可集会……”

“梁柱乾,朕与你结个会,如何?”

话音刚落,何心隐身子一软,差点再跌了个踉跄。

他吸了一口冷气:“陛下方才还对草民的学说视为离经叛道,喊打喊杀。”

何心隐见过世宗皇帝,受过徐阶的差遣,与张居正辩过经,经历不可为不丰富。

只有如今皇帝当面,每一句话都宛如天外飞仙,每每出乎他的意料。

朱翊钧神态自若地摇了摇头:“又错了,是你宣称大明朝腐朽不堪,那便自然需承受朝廷的反扑,倒不是朕要对你杀之而后快。”

“同样地,朕自觉朝廷还能救上一救,自然要手段百出,厉行改革,如今正要切身体会一番你们这些歪理邪说,看看有无可取之处,好做个守成之君。”

何心隐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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