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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章 第二战场(1/2)

二月十一,吴兴太守虞谭的案几上铺着一份手绘绢丝地图。

他的手指在图上挪来挪去,时不时胃叹两声。

义兴郡基本已经收复了,如今就剩两处,一是义兴周氏的老宅,二是阳羡城。

当然,义兴郡不大,本来就是从一个县扩展而来的,即阳羡县一分为四,生生扩展成了四个县。

扩展过程中当然划了一些周边邻县的乡村进来,但不多,整体扩大有限。

前两年说要把丹阳永世县也划过来,但并未施行。

所以,右卫将军刘超上报收复国山、临津、义乡三县,进围阳羡城,听听就好,其实也就是打下了半个老阳羡罢了。

不过积极的一面是义兴周氏造反的势头被压下去了,而今只剩两个城寨几千兵而已。

镇压他们的主力是丹阳、宣城豪族兵,一边攻城略地,一边私下里收编周氏庄客、部曲,而这一切,其实是在朝廷默许之下的。

今日不同往日,如果没有邵梁攻来,即便朝廷灭了义兴周氏,也不会放任豪族完全侵吞周氏庄客、田地,至少会自己吞下一半,即编户齐民,剩下一半才会分出去,作为诸族出兵的好处。

现在好像完全不管了,你们灭了周氏就行,动作要快,

周氏如此,钱氏也差不多。

其实对付这些动辄出兵一二方的豪族,说难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在他们集结起来之前,先发制人,打掉首脑,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年周三定江南,最多时数万人马,那都是周家的兵吗?

不是。

以义兴四县为例,周氏主支(周处之后)控制一部分人和土地,旁支控制一部分人和土地,再加上依附周氏的不知名小家族以及为周氏打仗立功后「分封」出去的人,整体才构成了所谓的义兴周氏。

周氏族长如果声望高,便能最大程度动员这些家族,尊奉号令,甚至还能在周氏传统势力范围之外影响其他家族。

比如当年吴兴功曹徐馥自家有部曲,但不够,于是勾结周。

周出面,说自己代表叔父周札而来,为徐馥站台,顷刻之间,徐馥便拥兵数千,甚至还引得富春孙氏准备响应。

这就是影响力的体现。

影响力大,兵就多,影响力小,兵就少。

所以这些豪族非常注重名望,名望真的能带来利益,而不仅仅只是虚名,这是豪族当道年代的重要特征。

影响力还受时势影响。

时势对,哪怕个人名望小,影响力小,也能召集很多兵,无非就是你在这群兵里话语权低罢了,因为大家不全是因为你的名望而来投奔,时势不对,名望又不高,那就算了,别人不一定会投奔你,便是一时投奔,

也可能会散伙乃至反戈一击。

昔年陈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名望太低了。

虞谭已经起兵攻占了长城钱氏的老宅,或抓或扣了一大批钱氏族人,搞得他们完全没法有效动用力量,各自为战。

这得益于他的先发制人一一郡兵早就处于集结状态,为的是北上攻义兴周氏,半途转换目标,钱氏猝不及防。

「还是未能尽全功。」虞谭的手指在长城县上面戳了一下,有些遗憾。

「沈氏会如何呢?」他的手指很快又转移到了武康县上头,巡不定。

快速打击钱氏之后,沈氏定然已经有了准备,听闻他们已经在联络各家了,

并且暗中侵吞钱氏散落的庄客部曲。

沈、钱两家,从实力上来说沈氏占优,钱氏屈居于下。

但沈充造反未成身死之后,沈家实力大衰,名望大减,甚至被迁走了五千庄客,反倒被钱氏爬到了头上。

此番钱氏遭受重击,沈氏又开始拉拢各家了,他们想做什么?

值得注意。

但虞谭也不好做什么。

钱氏余党还没镇压完毕,再逼反沈氏,可乎?

想了想,虞谭决定安抚一下,哪怕是虚与委蛇。

「遣人携一份厚礼前往沈氏老宅。」虞谭拍了拍手,唤入一人,吩咐道。

******

二月十二日,晴。

山阴城南的镜湖之中,桅杆如林,军士如雨。

这是第二批准备出发的部队了,但居然还没第一次多。

没别的原因,要春耕!

理论上来说女人、老人、小孩也能种田,但他们力气小,家里没有壮丁的话很影响播种面积。

比如没有耕牛的情况下一一即便是富裕地区,三五户共用一头耕牛都是某种奢望一一就需要力耕,这就需要壮劳力。

如果连力耕都做不到,那就女人带着小孩随便刨点坑,播种一下就算完事了,最后能收多少可想而知。

天下以农为本。

庄园主们便是再想对抗邵贼,也不能如此短视。

而除了山阴贺氏为首的会稽大族外,移居本地的南渡土人也要出人出粮出器械,不过比起吴人,他们就虚应故事得厉害了。

有的家族主要人物不出面,随便派个后生子弟带着点粮食、箭矢、刀枪及少许丁壮,到山阴县外交割,装船运走。

比如多年前迁居始宁县(山阴东南的山中)的谢氏就派了一个名叫谢安的十四岁少年,领着谢家凑出来的二百多丁壮,作为第二批出征部队的一部分。

「哦?

谢家少年郎来耶?」会稽内史应玄站在湖畔,唤住了步履匆匆,交完差事就准备离去的谢安,道:「何往也?」

「府君。」谢安回神行了一礼,道:「自是去东山游玩。」

「可有朋伴?」应玄问道。

「会稽王友王逸少等七八人。」谢安回道。

「何不带我同往?」应玄笑道:「不白叻扰尔等,自有歌妓为君等助兴。」

谢安似有所悟,不过仍然推辞道:「府君虽解印绶在即,然国步维艰,宜应克终厥职,俟新内史至府,再行游乐不迟。」

应玄奇道:「你怎知我要离任了?」

谢安只笑不答。

在应玄一再催促下,方指着不远处的船队,道:「吴地大族出人出粮,总要给点好处。

会稽乃大郡,自太守至内史,垂二十年矣,鲜有吴人,今当变。」

应玄闻言有些感慨:「往日闻谢家郎君清谈之名,本不以为然,今知乃俊彦也,何不出仕?

十四岁,小是小了点,但去墨曹书写,熬些资历却也无妨。」

谢安摇头道:「我生性恬淡,做官实非我愿,能终老东山最好不过了。」

应玄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谢安又行一礼,转身离去。

「让王逸少别贪玩了,赶紧督促募兵,送往建邺。」应玄突然出声,叮嘱道谢安顿了一顿,道了一声「好」。

「我家怎么就没这等麒麟儿呢?」应玄胃叹道。

小小少年郎,居然看出来自己要离任了,虽然有他前一句话透露口风的原因,但能顺着这个仔细思索、大胆猜测,却也不简单,是个聪明人。

与谢安相比,王羲之就差远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游玩!

让你来募兵的,结果事情全丢给底下人,自己跑去东山游乐了,还有没有心?

真不知王家这棵大树倒了后,你还能不能有心思游玩。

摇了摇头后,应玄回到了府衙中,抓紧离任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处理公务。

******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也真是稀奇。」纪宪行走在江畔,嘴里不断嘟道。

「哈哈。」大梁司农寺少卿桓彝开怀大笑,道:「横江虽好,却重兵看守,

难以涉渡,还是皖口好、皖口好。」

「桓公此说倒也不无道理。

只是风高浪急,需得小心了。」快到地头了,纪宪看了下不远处正在下马的桓温,说道。

「唔?

叫我叔父。」桓彝故作不悦,道:「我与汝父情同手足,你叫我什么?」

「叔父。」纪宪就坡下驴,笑着喊道「这声‘叔父」也不让你白叫。」桓彝下了马,看着远处迎来的军士,

道:「异日江南必有大变,老夫怎么着也要保住纪氏。

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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