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最终退出了，你觉得枢纽航空计划不会成行吗？”

负责人将端起来抿了一口的茶水放在桌面上：“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自己跟自己抢生意。”

“那就是说，你们还是觉得枢纽航空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的？”徐苍道：“是这个意思吗？”

负责人啧了下嘴，显出一丝不耐：“任何人都无法对市场拥有百分之百的预测准确性，你如果要我的答案，没错，是的，枢纽航空计划的确有成功的可能性，这个项目建立伊始的市场反响还不够体现这一点？”

“也对！

就像你们随便改了个军用货机的方案结果促成了747的诞生，是吧？”

负责人的指尖轻轻地弹在杯壁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徐苍，你是觉得我是那种闲暇时间很多的人吗？”

“不！”徐苍哈哈大笑：“没有，没有，不是听你说空客才是心腹大患嘛，正好我有一技之长，或许可以帮帮忙的。”

“哦？”负责人对闲聊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对打压空客，那兴趣可就大了：“愿闻其详。”

徐苍上身微微后仰：“我这个人啊，除了飞机驾驶技术能略微拿得出手外，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长处，那就是眼光还不错。”

负责人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枢纽航空计划，不对，准确来说A380项目将会是一个失败的项目。”徐苍认真道。

负责人一愣，旋即不屑地冷笑起来：“我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还指望你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你还是开好你的飞机吧。

协议会被修改，两架737-900，我可以代总部接受。

试飞测试完成当天签订补充协议，其中包括两架737-900的转让，之后就把解决LEAP发动机的适配性问题的方法告诉我。

好了，不早了，不打扰你了！”

说完，负责人作势要起来，看起来真的是想要结束这次谈话了。

没办法，徐苍竟然说出了A380会是一个失败项目的话。

从目前世界市场对A380的反馈来看，A380的能成功到哪个地步暂时不得而知，但至少绝对与失败是沾不上关系了。

孺子小儿，尽是狂言！

“没事，我来给你们打个样怎么样？

一个亿，我用一个亿给你们打个样。”徐苍笑道，显得很是真诚：“那种谁都看得清楚的市场趋势怎么能显示出我的眼光呢？

你知道的，飞行员对眼睛的要求一向是很高的。”

“一亿？”这下负责人收敛了轻蔑之色，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徐苍至少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得了失心疯的人。

负责人脑中一转，瞬间想明白了徐苍的打算：“你是要做空空客？”

股价往上涨能赚钱，那都是常识。

可实际上，股价往下跌也是能赚钱的，这种操作方法即为做空。

既然徐苍信誓旦旦的预言A380的项目会失败，那作为空客的王牌机型，此项目的失败势必会重挫空客的股价，那做空空客自然是易如反掌。

可问题是，现在随着A380项目的推出，空客那是如火如荼，哪里有一丝崩盘的迹象？

而且，做空可不好细水长流，因为需要支付券商的利息，因而只有在短期内股价大幅下跌才有赚钱的可能性。

然而，负责人实在想不出来空客能在如此巅峰之际滑入深渊的可能。

实际上，做空通常会施加人为干预，也就是并不会真的傻乎乎地等着做空对象股价暴跌，那不是守株待兔？

因此，做空者一般会散播需要做空的企业的负面舆论，以求降低投资者对此企业的信心，从而人为地造成企业的股价暴跌，这才能从中赚取利润。

可问题是，这种营造舆论的手段可是需要手眼通天的能力，徐苍何德何能？

“你想要做空空客？

你也配？

我们波音都无法办到。”负责人道：“现在空客股价一直在涨，形势一片大好，我劝你还不如做多来得划算。

不过，你用一个亿赌A380项目会失败就为了给我们打个样，目的恐怕不止如此吧？”

徐苍道：“那是自然！

A380如果遭遇重挫，那必定是空客最为虚弱的时候，痛打落水狗，你们波音想必会很有兴趣的吧？

现在空客如日中天，做空舆论自是效用甚微。

可他日空客落魄了，波音的公关和金融部门应该就有能力整治一番空客了吧？

到时候，带我再吃顿肉就行。”

负责人愣了愣，随即畅快地大笑起来：“徐苍啊，自问你应该对我们波音也没什么好感吧？

这事儿成不成先不说，你就愿意同我们一起收拾空客？”

徐苍想了下，很是认真道：“两个讨厌的人在我眼前晃荡和只有一个讨厌的人在我眼前晃荡，我觉得还是一个人的比较清净些。”

“好！

你要给我们打个样，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要是你的眼光真有你说得这么好，那咱们合作一把也无妨。”负责人终于起身了：“很好，徐苍！

你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让人感觉到讨厌。

一个亿，呵呵！

这样吧，礼尚往来，我也给你透露一个消息，算是给你的回礼。”

徐苍眉毛一挑：“什么消息？”

“有两家公司对你很感兴趣。

不过，他们很不满你将精力投入到航空公司这种无聊的事业当中，所以希望我们不要想你提供任何新的飞机服务，包括租赁。

这事儿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一切全看你参与的罗罗试飞的结果。”负责人笑道：“说实在的，徐苍！

我们777的测试实际上危险性不大，这个我们心底里清楚，我们坚持用你只是为了保证不会有最坏的情况发生。

但是，罗罗为了跟GP7200发动机竞争，你所要参与的测试的危险性将会是777测试的十倍还多。

为了一些东西，你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不过，那两位说得没错，你这样的人才做航空公司就是暴殄天物。”

“对了，我可能说得不是很明白。

不是我们，是我们跟空客。”

即便此前已经从李荣成那边收到提醒了，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确定，徐苍的表情还是有了些许起伏：“真是实力雄厚的两家公司呢，他们还真的看得起我啊！”

“不！

徐苍你根本不知道你的价值有多少。”负责人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国家，你就是明珠蒙尘。

李荣成应该跟你提过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搞定国籍和之后一切。

在大洋的对面，你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过上比现在富足十倍的优渥生活。”

“那李荣成想来也传达了我的意思了。”

负责人脸上露出一丝惋惜：“徐苍，我现在就有些怀疑你的眼光真的是否如同你说的那样精准了。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民族和国家，只有.阶级！

你更改的是国籍吗？

不，我们只是想让你来到你应该所在的阶级而已。”

面对负责人满含诱惑性的话语，徐苍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眼睛轻轻闭起，沉默以对。

负责人看到徐苍的模样，嘴角掀起一丝微笑：“不喜欢听了，那今天就到这里了，走了！”

说完，负责人不再多言，身影逐渐消失在嘈杂的餐厅之中。

随着脚步声渐远，徐苍缓缓睁开眼睛，换做以前，他可能还会生气一番，可现在他已经激不起丝毫情绪了，气坏了身子还得自己负责呢。

想了下，徐苍掏出手机，给陈进武打去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下来，对面传来陈进武略显疲惫的声音：“徐苍啊，怎么了？”

“陈老，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津门组装总厂现在的消息。”

“啊？”陈进武看起来没有料到徐苍会问这个，支吾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说出一句：“能有什么消息，一切有序推进呗。”

徐苍眼睛眯了起来：“陈老，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小孩子。”

“哎！

徐苍啊，你又何必问呢。”

闻听此言，徐苍嘴唇抿了抿：“空客在耍手段？”

“我这么跟你说吧。”陈进武叹息道：“津门组装总厂创造经济效益其实倒还是其次，我们主要想借此习得空客的整机检测技术，这项技术空客是世界第一的。”

所谓的整机检测技术，即在飞机组装完成后对各系统独立运行以及合作运行进行检测。

新飞机又不能随随便便拉到天上飞一圈，所以在地面车间对飞机各系统的运行情况进行模拟测试的技术就应运而生了。

在空客在这个领域是独树一帜的，连波音都难以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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