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航空洱海基地入口小广场，刘敏学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站在一起的徐苍和祝明。

就在刚才，徐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突然提及收购凤凰航校的事情。

这要是换成别的航空公司的人，以祝明的脾性肯定是懒得理的，但是面对徐苍，祝明还是表现出来了极大的耐心。

广场角落处，祝明面露难受：“小师弟，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那你不会感觉我是在拿你开心吧？”徐苍反问：“如何，是否可行？”

“有什么可行不可行的，还不就是钱的问题？”

徐苍听明白了祝明的话，直接换了个说法：“你晓得凤凰航校老板心目中的价位？”

“小师弟，你真要听啊？”祝明赶忙劝道：“我跟你说，这事儿还是算了。”

徐苍弹了下舌：“怎么，数目很大。

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现在国内在航校上的价位。”

祝明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徐苍是心意已决了，于是他竖起两根手指：“两亿！”

“多少？”徐苍半张脸都挤在一起了，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亿的价格？

现在通货膨胀到这个地步了？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的那个老板收购凤凰航校时才花了不到两千万，这才几年，十倍！

？”

长野英树挑了下眉毛：“哦，什么意思？”

不用想，在韩国报纸上，马诚肯定也是下了功夫的。

而且，大韩航空本身就与韩国报业有比较深的合作，这种利己的消息不得卖命的大肆宣传？

徐苍想了下，放下筷子，还是决定给马诚打过去一个电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马诚的确是出了力的，而且还不小。

长野英树挥了挥手，示意店员离开。

这个店员显然是认识长野英树的，略微鞠了下躬，很是顺从地便是走开了。

这边刚是嗦了一口，突地，徐苍的目光放到了报纸头版左下方的一块区域上，里面介绍了木华航空终止与韩亚航空在国际航线上的合作，转而与大韩航空签订新合同的事情。

“我”徐苍几乎要骂人了，合着还是他想像力不够丰富了。

讲道理，从结果论上来说，全日空45航班的东京湾迫降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JCAB因此对全日空进行奖励，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是这个原因，长野英树反倒是稍微能接受一点的。

长野英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最近国内市场，全日空追得厉害，我们想要更换一下代言人。

你难道不觉得徐苍非常合适吗？

专业，形象极佳，还具有牺牲精神，简直就是极其人类各种美好品质的形象。”

“中村先生，你是忘了刚才说的话了？”

当然了，对于一向喜欢赖床的徐苍来说，早餐通常是不存在的，在他的生命里，只有早午餐这个概念。

“所以你就退下来干公司管理了。”中村由纪夫仿佛非常中意挑选的这款金表，说话之间在镜前照了好久，换着角度来。

因为飞行学院从编制上就属于总局的直属机构，任何大的学院事务都要接受总局的监督。

长野英树深深地看了眼噙着微笑的中村由纪夫：“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可仅仅是听到现在，你就让我感觉到恶心了。”

中村由纪夫可不敢将长岛局长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长野英树。

在JCAB局长眼里，日航已经是江河日下，反倒是全日空蒸蒸日上。

至少在长岛坚直心中，日航和全日空之间的份量似乎开始调转过来了。

在他的旁边，一名身材修长高挑的店员正在为中村由纪夫讲解金表的种种优点。

然而，还没有说上几句，随着一阵皮鞋撞击到地板而发出的动静，日航社长长野英树缓缓而来。

长野英树眉头紧蹙：“不应该啊，徐苍最后可是牺牲自己，成全其他人的撤离，这在道德上都有可以挑刺的点？”

因此，徐苍当初在听到祝明说到两亿时，即便是考虑进了航校的固定资产，这个价格他也觉得高了。

长野英树嗯了一声，司机马上就自觉地离开了，就站在车子三四步远的地方。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发展，凤凰航校大约在十二年后会被飞行学院合并。

合并期间，飞行学院需要审核凤凰航校的各种文件，之前的收购文件自然也是被审核范围内，而审核负责人就是徐苍。

国际航线就是日航的底线，不容有失。

换作以前，他怕是至少要冷嘲热讽一番，这现在他连火气都升不起来了，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帮我联系一下徐苍。”

“他啊，走了。”马诚随意道。

“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当然了，就算你不记着，我也会找机会让你想起来的。”以马诚的性格，说出这番话倒是正常，只是马诚的语气似乎并不太在意，毕竟这件事上，木华航空其实是获利的，并非单独意义上地在帮徐苍，更像是顺水推舟。

长野英树一双眸子就跟鹰隼一般，双方对视，看得中村由纪夫心里发虚，不自觉地躲避了长野英树的目光。

“长野社长，你这是？”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官方机构可不能随意换人，经常下面尽是些蠢笨如猪的家伙，还奈何不得。”

的确，现在国内民航管制放开还处在早期，其影响可能还没有那么明显。

更多的资本方还是后知后觉的，毕竟民航是一个相对小众且专业的领域，对于政策的解读以及后续影响的评估是存在滞后性的。

中村由纪夫嗯了一声：“我们检查过了，外流活门的直流驱动器的确出现问题了，这跟徐苍反馈的内容是一致的，而且有当班机长的口述，可信度极高。”

“没想到中村先生对表还有特别的喜好。”长野英树看都不看玻璃柜中陈列的一大堆名表，而是倚着柜沿，状似随意地笑着，只是这言语之中似乎别有所指。

中村由纪夫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所感慨而已。

全日空45号航班的事情嘛，说复杂倒是也不复杂”

说着，中村由纪夫开始给长野英树讲起到目前为止JCAB所调查来的内容。

虽说这些东西后面是要向民众公开的，但是在这个时间点还是属于保密的，可在长野英树面前，中村由纪夫没有半点儿保留。

这边的食堂师傅是徐苍特意从剑川市的几家酒店雇来的，其中一个还能做维扬菜，这也算是徐苍的一点儿小私心了。

“看见了？”马诚呵呵笑道：“还是花了些功夫了，可还满意？

韩国那边我知会了大韩航空，他们会负责在韩的消息宣传的。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利好，而且可以打击到韩亚航空，他们一定会尽力的，我就不掺和了。”

“那我劝你还是直接放弃这个想法吧。”祝明真心道：“后期一旦热钱涌进来，你比不过他们的。”

不过，徐苍过来的时候才十点，食堂师傅还没有准备午饭。

好在徐苍也不是那种讲究人，让师傅下了碗面条，然后去角落处拿了份今天的报纸，方便吃面的时候消遣一下。

“走了？”徐苍一愣：“怎么死的？”

“现在不是一切向好吗，能发生什么事？”

徐苍摆摆手：“没有，我就是说说。

大师兄，你说的我会记住的，要不要收购凤凰航校，今年会见分晓的。”

从两人相处的神态方式来看，似乎这种“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显是驾轻就熟了。

“可信度极高”现在日本民航局还没有发布最终事件报告，所以即便是再笃定的东西也不能用肯定的句式来形容，但是中村由纪夫用可信度极高来表述基本就相当于板上钉钉了。

不过，很快长野英树就发现问题所在了：“不对啊，东京湾迫降是徐苍完成的，跟全日空也没关系啊。”

“徐苍的事情暂且不提了，这次过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长野英树的语气逐渐转为凝重，甚至那表情之间已然隐现出些许狰狞：“我收到消息，下一批新增的欧洲官方航线的优先选择权给了全日空？

我想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消息传递有误。”

翌日清晨，徐苍打着哈欠，就披了件便装，头发也没有整理就悠哉悠哉地去了食堂。

在店外不远处停着长野英树的豪车，两人落座后排。

司机相当识趣，看到长野英树和中村由纪夫一齐坐进来，当先就问了一句：“社长，我出去看着？”

不过，洱海这边食材不算丰富，至少是对维扬菜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徐苍也不能过分地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偶尔吃一下家乡菜就算不错了。

祝明笑了一下：“没个三亿多，我觉得还是不要想了。

而且，三亿多就是一个比较底层的价格，我觉得价格还要往上涨，毕竟还有别的买家。”

光是这个微小的举动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长野英树干过极少一段时间的飞行，所以他的专业知识在各航空公司高管中属于比较前列的。

祝明对徐苍没什么戒心，自然是徐苍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还真就被徐苍给糊弄过去了。

一想到自己近几年接受的长野英树各种各样的贿赂，中村由纪夫就只能无奈地给长野英树透露了些许消息：“此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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