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一愣，以往尘封许久的一篇古文，霎时间便浮现在脑海中：余幼时即嗜学。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看到眼前的始作俑者，程德觉得很荒谬，心中极为复杂。

程德闻言笑道：“宋先生不知哪里高就？”

起初，投靠刘聚，是因为觉得很新鲜，跟往日平淡如水的生活不同。

于是，程德笑道：“既然如此，我泗州军上下欢迎你们加入。”

这时候，宋濂开口了，“刘寨主在定远——怀远一带打家劫舍，被劫的有些可是那征虏将军治下的百姓。”

程德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奇怪地看着常遇春。

而且，之前那定远李定国剿匪甚多，而自己等人还不是因此被逼退到横涧山躲藏。

凭借这飞虎寨不到两千的人马，能干什么？

谁都惹不起。

算是什么回事？

翻遍脑海中的各种记忆，宋濂心中可谓郁闷至极。

“魏重七！”程德点起了一位亲兵营百户长的名。

“刘聚谢将军厚恩。”

刘聚所统领的绿林大盗，却浑然不知程德一行人上了山。

一行人回来了。

程德目光一喜，他的治下若是由宋濂这样的人教学生，就可以为他培养无数人才了。

不如脱离这盗群，另寻他路。

“若是诚心投靠，料想不会拒绝。”宋濂平静地说道。

与此同时。

刘聚领着两千飞虎寨的原班人马，保护着宋濂朝着泗洲城赶去。

给了刘聚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或许，投靠这泗州军，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虽然时间隔了这么久，开头的这几句却永生难忘。

若是远胜刘聚，则可投之。

听到程德的邀请，宋濂沉默了。

不为我所用，杀之。

刘聚点点头：“也好，见一见吧！

只是，我有些担忧——”

因为这篇古文，他不知受了多少次批评？

多少次罚站？

多少次罚抄写？

宋濂沉默着。

可是，他发现根本拉不动，心中着急不已。

时间过去没多久。

程德笑道：“宋先生肯答应做泗州学院的山长，我治下的学子，有福了。”

“大家都起来吧！”

程德留下一万人（包括锦衣卫在内）原地驻守等待，带着五千人朝着横涧山以西行进。

“宋濂。”

“常遇春，你说我们飞虎寨下一步去哪里弄吃的？”刘聚惜才，终究没舍得杀了宋濂，寒着脸看向常遇春。

连他都不看好刘聚，看来，这刘聚是成不了什么大事了。

“程将军，我飞虎寨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既然决定加入泗州军，自然会严格遵从泗州军军令，绝不会违背军令的。

我刘聚以我的项上人头起誓。”刘聚拍着胸膛笑着说道。

“先生，这些日子，我刘聚好吃好喝地招待你，没有半点对不住先生的地方。

唯一所想的是，想要让先生当我的军师，平时也不会要求做什么，只需先生有时帮忙出谋划策。

不知先生考虑得怎样了？”刘聚目光死死盯着中年文士。

“你就是刘聚？”程德面色平静，喜怒不明。

那么，就选择他了。

刘聚闻言悚然一惊，看向慌张的下人，连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你不准备投靠我？”程德笑容温和，目光平静。

可是，我从哪里得罪过这位程将军。

常遇春没有接话，皱着眉头，目露思索。

程德思忖道：这刘聚我先收着，若是以后犯了事，我再慢慢地进行秋后算账，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没想到，程德的志向竟如此远大。

而这位宋先生知识渊博，是个聪明有智慧的人。

“寨主，漫山遍野都是。”

那就让他们读书去吧。

常遇春仿若未察觉一般，“敢问将军之志？”

“遵令。”魏重七躬身回道。

程德领军下了横涧山，与原地驻守的泗州军汇合一道后，便率军直奔定远。

当看到刘聚身旁的一位体貌奇伟，身高臂长的男子时，程德目露欣喜。

于是，刘聚一行人来到了飞虎寨门口。

刘聚笑了，便下令让众人放下手中武器，然后朝着程德单膝跪地，“拜见将军！”

目前，还是将常遇春早点收入麾下，这样才可以安心些。

这征虏将军程德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我欲在泗洲城设泗州学院，想请宋先生当泗州学院的山长。

不知宋先生意下如何？”

“为今之计，刘寨主唯有领着飞虎寨的人马，投靠那征虏将军，得一生机，或可谋得一官职，但若是刘寨主选择抵抗，则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宋濂平静地答道。

瞥了宋濂一眼后，又看向了刘聚。

他的眼光，比起自己来，肯定高得多。

随后，程德又看向刘聚说道：“我即将攻打滁州，宋先生的安危，我想让你领着飞虎寨的人马，将宋先生送往泗洲城。”，程德顿了顿，“同时，你在到达泗洲城后，听从泗洲城守将李三七的命令，而你麾下的人马，需要按照我泗州军练军之法练军，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要练出名堂来。

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向李三七寻求帮助。”

“属下遵令！”刘聚躬身行礼道。

“来的人，可是泗州军征虏将军程将军？

在下飞虎寨寨主刘聚。”刘聚看向程德的方向。

而程德在宋濂心里，已经被认定是一位枭雄了。

若是比之还不如，倒不如再另觅它路。

“我此次途经怀远，只为拜访一位好友。

却不料，被刘寨主所掳。

这些日子，我宋濂也暗中观察了刘寨主，刘寨主平日所为——不过是拦路抢掠，入宅为盗，欺凌百姓，此乃小人行径，我宋某深以为耻之。

至于平日所食所居，我宋某已付了银钱，与刘寨主并无瓜葛。”宋濂从容回道。

宋濂却是面色平静，没有回应，目光更没有半点看向刘聚。

三三两两的待在一个屋里，有的会整点小酒，有的会划拳取乐，还有的比划着拳脚功夫助兴。

一旁的常遇春见此，却是目露迷茫。

每天不仅能大口吃肉，大碗饮酒，还能分到银两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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