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困黑洞中（2）

究竟有多少冤灵妖魔，和她一样，罪不至此，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万恶不赦、幽冥穷途的忘川涧呢？

入魔界，而不被其所“魔”，又有几个凤毛麟角的异世之子，能够做到？

在这临危担当、举剑向天宇、势要问天公的顷刻之间，从头顶到脚趾尖，九小寒感受到自己周身上下所彰显出来的气势，是那么无比强大，那么难以自持，她真的要爆发了：

或许，正到了生命的终结之点，面对末路绝境，才会绝地涅槃、与命运展开真正而彻底的抗争吧！

每当这一瞬间，九小寒甚至感觉，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天力势能，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位曾经与天族圣君一同历劫天雷、母仪天地之间各界众族的天后。

更何况，纵使是天后发威，也绝无可能将那她自己婆家天宫给掀翻、颠覆了，再重修一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新规则。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正身在这个被自己虚构出来的梦境中吧，九小寒才能够完全“释放”出真正的自己，让身体里那一股似乎已经被压抑了数以万年之久的潜在“天力”，终于毫无顾忌地爆发出最势不可挡的能量——

她，要解救迷途难返、执念成魔的万物苍生，于这“万恶”的忘川涧！

▽▽▽▽

然而，哕~~~

往往，就是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她那份“老霸道了”的天力潜质，总是“帅”不过一节香灰飞燃的时间……

由于，那她极为敏锐的嗅觉就开始捣乱作妖起来。

总是会在此时千钧一发、应当特写展现玄幻古偶大女主气概的名场面之际，一定会让她闻到那种同样总是随之在那梦魇中、一如既往反复出现的浓烈血腥味儿。

那股一次比一次刺鼻、一次比一次更加渗透在她记忆深处的血腥味儿，必会呛得她根本喘不上气来。

等到止不住一口口不停地干呕过后，她才算是好不容易从那一场无比逼真、而又十分恍惚的魇境之中，完全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那个声音，在要命的关键之处，突然中途停下来了。

随即，她满心期许的、这好大一场“女豪破三界”的“春秋大梦”，也便就此再一次的破碎成渣儿了。

九小寒心中暗道了一句。

当然，九小寒也会偶尔担心一下：

万一，自己哪一天醒不过来，会怎么样呢？

九小寒心底，想要自言自语、说句不好听的话：

更何况，在这个恐怖的“死亡”山洞中、身陷危难之时，能够意外“邂逅”上这么一位、和自己一样还喘着半口人气儿的活物，已经着实不易了。

在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仍然和以往惊梦之时一样，九小寒的小心脏，再一次，突突突地急促着跳个不停。

首先，常人疼到麻木至死，那得什么样的惨状啊？

诶，刚刚，谁，在说话？

“难怪，会梦到那个‘三界七族都不管’的腌臜忘川……！

这周围是什么味儿？

简直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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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之间，呼出着带有些许内在体温的微弱人气儿，与泛着阴潮的冰凉和难闻的霉湿，相互置换着。

可是，紧接着，意想不到的是，她的自我怀疑，登时又被解开了。

哕~~~哕~~~

这一次，毫无例外地，平日里一向只是吃素的九小寒，又被自己的这场怪梦给恶心着了。

它，总会让九小寒在身处那梦境其中之时，越来越容易信以为真、更为沉浸。

他，就算是此刻还没有死；恐怕，魂魄早就已经在冥界地府大门口开始来回徘徊、转悠好几回了吧……

“那是捆妖藤……越挣扎，勒得越紧，刺得越深，最后……”

她原本以为，自己身后的那个少年小哥儿，也是和自己类似的感同身受……

“最后，你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周身疼痛至麻木而死！”

“哎~~~怎么又是那个忘川涧？”

虽然，九小寒心里暗自有些不爽着，但，梦境的色彩是丰富的，比现实，更让她觉得真实得集情澎湃、浓烈得热血沸腾。

同样的，在一阵阵反起胃来之时，猛然地，她忽得惊醒了，半睁半眯着那双异色蓝瞳，即便如此，她也看不到什么。

但凡是，她稍加不留意，就一定会在刹那间错过了似的；甚至是，那好像本就不是对她说的。

无论，那“梦”，是“美”的、还是“恶”的。

充其量，那只是一场仅此而已、她应该早就已经稀松平常的虚幻之境，罢了。

时间仿佛静止于此，又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般。

登时，九小寒就猛地意识到了，自己又被绳索上带着倒尖儿一样之类的什么东西，给刺勒得手腕儿、脚腕儿生疼生疼的。

由于，平日里，无论是人、是妖，只要是，在她周身五丈之内，九小寒都根本不用眼睛去看。

而且，那些捆绳上，仿佛到处都带着无数的毛刺儿；自从醒来之后，九小寒的双臂和双腿，只要是接触捆绳之处，都开始感到麻麻辣辣的。

倘若是现代，很可能只会被初步判定为一种特殊过敏性鼻炎的典型症状吧。

但，在那个模糊年代的时空背景下，那就是她九小寒所特有的另类“天生异能”。

若是，这个时辰，黑、白无常那俩鬼差前来带他走，全身动弹不得、口不能语的九小寒，就算有着能够和祂们俩讨价还价的本领，也终究是无济于事了。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同样地，八成，这世上，也本没有“梦”；“想”的人多了，就成了“真”……

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幽灵般的回声，只是对方的声调很慢、很轻，而且，还很虚弱。

她嘴唇上一直被糊着厚厚一层不知为何物的粘东西，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在地上蜷曲着、哼哼呜呜的。

莫非，对方的实力，还要在自己师父无为子道人之上，不成？

九小寒心底宛如浮上一层白花花的冷霜：最后……？

自己会怎样？

这一动不要紧。

她却没想到，自己想要挣脱的力量还是稍加用过头儿。

她的意识，也会随之重新清醒过来，被再次拉扯回到自己“小隐隐于野”、被师父无为子所布结界“保护”之下的现实中来！

与此同时，令她有些好奇与不解的是，那些伤口好像并没有出血似的，就犹如被用作针灸的细长银针刺中了痛穴一样。

咝~~~

九小寒忍不住地疼出声来，而，这所谓的“声”，从旁听起来，大概只是她只能从吱吱呜呜、哼哼呀呀的喉咙，挤出来一点点声带震动的嗓音，罢了。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有难同当、同困相怜的别致缘分了吧，就有点好像当初，自己和十七师弟悟彦那样的？

九小寒就是这么单纯地想的。

就光凭借着，她那弧线和嗅觉皆可称之为“几近完美”的小鼻子，轻轻那么一嗅，也能把对方到底是雌雄男女、子丑寅卯、来自何处、欲意何为等等“闻”出个八、九不离十来的。

不！

不对！

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打算临死前也要拉个和自己一同上黄泉路的，这位主动提醒她不要乱动的少年小哥儿，他身上的重伤，着实是不轻的。

哪怕就算是，这个反复循环的、无比恶心、悲悯不止、最后总会令她差点要窒息而亡的噩梦！

话说，倘若换做是其他旁人，定会心想：只是，时不时地偶尔来这么一场“忘川涧解救苍生未遂”的“英雄不果”之幻境，也便作罢了。

由于，她的身子很难动弹，连轻微翻转的动作都作不了，便只得不时地嗅着地上令她感到不适的气味，紧接着，她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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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说破天去，也不是什么真切发生在眼前的天地坍塌、恐恶惊悚、生灵泯灭的大事儿。

什么样不堪入鼻的妖魔气味和难以入目的惊恶场面，她没听师兄弟们绘声绘色地原本还原过呢？

她不也早就应该适应了吗？

毕竟，她，现在还不能死啊！

她，有很很很要命的任务在身，尚未完成呢！

那个更为低缓、空灵的话语声，又一次从距离九小寒身后约莫一丈多远的地方似有似无地传来，比先前更慢、更轻、更虚弱了。

梦醒之后，呕一呕、吐一吐，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她完全可以权当，正在清理着，自己宿夜里肠胃未来得及消化掉的残食垃圾啊！

除此之外，她还可以默念九九八十一遍“伏妖清心咒”，权当自己在梦魇之间、提前历练了这一场由她自己的妄念而演绎出来的三界七族之天大浩劫！

然而，每一次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忍目睹的场面，都要比此前的程度更为强烈、更为真实。

但是，一开始，她的注意力还集中揣测着周遭环境的特殊味道上，倒也没有太在意自己手脚上捆绳方面的这一点点儿细节。

其次，自己真的没出现幻听，对方，还果真是个……活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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