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早晨，温暖的阳光均匀的铺散在村庄每一个忙活的人身上。

其中同样包括了挥舞着锄头的唐婉。

今天是4月6日，清明节，国人们一年一度祭祖的日子。

早上天微亮时，唐婉被赵慧娟从湿哒哒，黏糊糊的梦中唤醒。

好不容易做个舒服刺激的梦，没想到被打断了，她非常的不爽。

可是母老虎的命令违抗不得，她只好乖乖的换好防晒的衣服，套上冰袖和遮阳帽，坐上返乡的小汽车。

在老家的村庙旁，吃了一顿气氛热烈，但味道实在一言难尽的大锅饭后，唐婉一家三人，跟着大部队，乌泱泱的往山上进发。

众人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位于山脚下两座连在一起的小坟地，开始正式动工。

按照往年，唐婉作为女性家属，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的。

但今年，由于唐璟在外地读大学，回不来，只能由作为妹妹的她顶上了。

此时的她，正卖力的挥动着锄头，一下又一下的锄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心里默念着：“八十！

八十！

八十！”

陆悠抱着一大束鲜花，和他的几位堂兄弟姐妹，行走在墓碑之间。

赵慧娟张张嘴，正要说话，几位妇女已经七嘴八舌的还原了整件事情。

“对！

当时我看见有几个人对着他们家门口泼油漆，现在都没洗干净。”

唐亦雄竖起五个手指，说道：“这个数。”

但是，这钱都是自家人辛辛苦苦存下来的，凭什么要给别家人的填坑？

就因为钱多所以要匀给你？

没这个道理。

简单的唠嗑后，老人不再问话了。

曾祖抬起手，任由陆不渝扶着，慢慢走下阶梯。

搞得唐婉烦不胜烦，可偏偏每个人都是长辈，不能直接问他们是谁，只好“嗯嗯啊啊”的应付问话。

这时，又有一堆人扛着着一只大肥猪走进来。

对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今年读高一，大的是儿子，现在在首都读大学，没回来。”

终于在旁边山路的一块大石头上，发现了两格4G信号。

“亦雄，你过来一下。

关于你大哥和二哥，我有几句话想说的。”

“那伱好好读书，争取三年后和你哥一样考个好大学。”

接着，看向唐婉说道：“来，婉婉，别这么不礼貌，快叫叔叔阿姨。”

唐婉兴奋的爬上去，点开置顶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极速飞舞着。

她就对那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小侄子有些可怜，投胎在这样的家庭里，开局地狱难度了属于是。

其中一位面目慈祥，后背有几分佝偻的老人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亦雄。

你们一年回来一次，就别难为她叫人了。”

唐婉点开小说网站，还好有提前下载小说，不然又得杵在一边发霉。

他也想上去给战友们送花，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能上到这，已经花费大半的力气。

要不回去后直接嫁给陆悠得了，去富豪家当米虫，天天吃好喝好，大不了晚上给他当玩具，黑白吊带随他换。

“爷爷早上好。”

不愧是我家乡下，连信号还是2G的。

几位衣着极具乡村特色的男女也不在意，小辈不常回来，不认得他们很正常。

“何止输没！

还倒欠一大笔钱，上周追债的都追到村里来了。”

他走到母女两旁边，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赵慧娟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的眼睛，用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问道：“借多少。”

唐婉不懂这些，她握着锄头，退到一旁观看，用毛巾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良久，曾祖才开口道：“以后等我走了，你们最少每年来这看一次，听见没有？”

她不想回老家，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见到糟心的亲戚，另一部分，就是不想搭理自来熟的乡民。

就这样，在唐婉边抱怨边劳作下，半小时后，两座连体坟地只剩光秃秃的泥地，不见一丝杂草。

另一边。

现在，她第一次遇到能体谅后辈的老人，自然得好好回应。

我也想找哥哥抱抱！

据说是村里人合伙找人宰的，到时在场的家庭按照人头数可以分得对应的猪肉。

他们会在每一个墓碑前停下脚步，严肃的祭拜，并留下一朵鲜花。

还假惺惺的装出热情的样子，跟每个人唠嗑一两句，搞得他们好像一直都在锄地似的。

她家次次回来，没有一次见过她大伯和二伯两家人锄地的。

都是等上香时，才姗姗来迟。

“大哥他们又想借钱了？”

赵慧娟见他这样的表情，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明明她谁都不认识，可每个人都对她知根知底的。

随便一个来打招呼的，都能说出她爹妈名字，男的小时抱过她，女的就是帮她换过纸尿裤。

于是她将手机举得高高的，在周围来回跑动。

赵慧娟嫌弃的拍开他的手掌，说道：“行了，不说他们的事了，糟心。”

没多久，唐亦雄和老人的聊天结束了。

这是曾祖定下的规矩，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们，忘记了是谁让他们有如此安稳成长的环境，

“嗯。”

老人缓缓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意。

唐亦雄脸色变幻了几下，他不想和那两位哥哥再扯上关系，但老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唐婉家确实能拿得出这笔钱，毕竟唐亦雄在外打拼二十多年，也赶上了好时代，有个一两百万的存款不算罕见事。

他们不会说什么曾祖长命百岁的话，因为不让说。

“嗯，你也好。

在哪读高中？

和你哥一样都是市中吗？”

唐婉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

她咬咬牙，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心底滋生。

唐婉看了一眼对话逐渐激烈的两人，扭头走到正和几位妇女聊天的赵慧娟身边。

老人作为村里的长辈，对各家的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

而唐璟去年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当时村头可是挂上了一个月的横幅。

曾祖早已看淡自己的身后事。

近百岁，看着国家从贫弱到富强，看着后辈长大到离去。

唐婉眼里愈发嫌恶。

那两家人，尖酸刻薄就算了，还去碰这些玩意，彻底没救了。

曾祖背着双手，不发一言，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土一木尽数刻在脑海里。

“听说这次是偷小孩上幼儿园的学费去赌的，全输没了。”

“这两家人，把我们家当ATM机了是吗？

五十万张嘴就来？

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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