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一章 敌友之间1
【69书吧-www.】中军营中很是平静。
今天尽管南门也有蛇人来犯,但山都的蛇人军大概也已经后继乏力了,中军击退它们的攻击已是游刃有余,也没什么可兴奋的了。
天还没大亮,刚接战过一场的士兵纷纷回营休息,休息过的却正在向外走。
我到了武侯的中军帐,跳下马,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门口的传令兵道:“楚将军请。”他大声复述了一遍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我一进营帐,不由大吃一惊。
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多半是中军和右军的将领,一边侍立着一排参军,张龙友也在。
让我吃惊的是,连一向不大露面的高铁冲也在。
他仍是戴着那个有面纱的大帽子,大概他有特权,仍是坐在轮椅上。
武侯正高坐在上,身后站着那两个亲兵,边上还站了一队亲卫队。
我走上前,跪在地上道:“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前来缴令。”
这是第二遍说了。
此时说时,我只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委屈。
也许,真正的内奸也在这些人里,我却被当成替罪羊。
来缴令的人络绎不绝。
南。
西。
北三门都有蛇人来攻,相比较而言,战况最为激烈的是西门。
栾鹏与柴胜相两人守城颇有章法,尽管右军和后军的军力差不多,后军的损失却远大过右军。
可不管怎么样,这等消耗战只怕难以长久,若北门明日仍发动进攻,我不知道蛇人会不会想出破解火雷弹的方法。
依次缴完令,武侯重新布置了一下城防。
南门已不必那么多人,反是北门告急,不仅从后军抽到中军的两千士兵重归北门,还从中军抽去了两千去守北门。
此令一下,路恭行便出列道:“君侯,末将今日在北门一战,那里的蛇人已进退有序,攻防得法,只怕增加四千士兵亦无济于事,望武侯三思。”
武侯淡淡一笑,道:“路将军,北门战况我已闻禀报,那里的敌人数量虽多,但攻势不强,一攻即走,定是佯攻无疑,蛇人的重点定然仍在南门。”
的确,北门的蛇人若全军压上,就算守城的有火雷弹,它们将会受到极大损失,但最终多半也能攻入城来。
可是蛇人一旦失利,便全军退去,实在有点可疑。
难道,蛇人的重点是在南门?
或者,其实它们就是声东击西之计,佯攻三门,真正的注意力还是在尚无敌情的东门上?
如果这么想下去,实在没底了。
此时我已再不敢将蛇人当成是些野兽,它们现在的攻势越来越象是深通兵法,虚虚实实。
单从一门来看,攻势减退,但从全局来看,却更难捉摸它们的用意。
柴胜相走出来道:“禀君侯,西门有我二人便足以自保,不妨将抽到中军的两千人也到北门助战。”
武侯沉吟了一下道:“也好。”
这时德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禀君侯,今日在北门遭蛇人突袭,粮草损失了近一半,如此下去,全军只怕支撑不了半个月了。”
他一条手臂也用绷带绑着,倒和我差不多,所以武侯让他坐下,不必站立吧。
不过他没我那么能熬,这么说了两句话便已气喘吁吁。
他一说起粮草的事,我不禁心一沉。
关于这粮草,尽管每个人都想到了,可谁都不愿提起。
三军尚可一战,但若让他们知道粮草已然告急,士气只怕一下便要低落。
以前围高鹫城时,城中的共和军起先众志成城,斗志极旺。
两个月后粮草告罄,城中一下便士气大落。
等有人饿死后,城中大部便无斗志。
若非共和军知道帝国军破城后定要屠城,恐怕早就献城投降了。
有这前车之鉴,每个人都对绝粮后的惨状心知肚明。
可是不提也不是办法,毕竟,现在连撤军都失败了,接下去的问题首先是坚守,然后再是逃出城去。
我们都看着武侯,只盼这绝世名将能有一个奇计让十万大军顺利班师。
武侯抬起头道:“列位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三天前已命人去五羊城调粮,日夜兼程,明日定可回来了。”
不知从五羊城能调多少粮草回来,但这毕竟是个好消息,至少在撤退时不必担心粮草了。
我们都又惊又喜地看着武侯,真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已有安排。
路恭行又道:“禀君侯,张参军所制火雷弹威力极大,是攻守利器,末将已将之用于实战,颇见神效,望武侯命人加紧赶制,分派诸军。”
诸军中除了中军,其余各军都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也没见过火雷弹吧?
武侯看了看侍立在一边的张龙友,道:“张参军,现在一日能制多少枚火雷弹?”
张龙友出列,行了一礼道:“禀君侯,卑职现在有五十个工匠加紧赶制,已制成小号火雷弹一千枚,中号三百枚。
北门虽被蛇人占据,硫磺数量却也足够,但硝石已很难得,望君侯命人加紧办理此项事宜。”
张龙友的火药配方是硫磺。
墙硝和木炭,硫磺本来是从北门外一个火云洞取得,北门外已驻有蛇人大军,以后也没办法再去取了,不过张龙友肯定也已搬了许多进来,一时也不必发愁。
只是那硝粉本由墙上刮取,而只有数十年的旧屋才有墙硝,城中经过屠城,屋倒梁颓,也没什么屋子好刮墙硝了。
武侯道:“现在的存货尚可支持到何时?”
张龙友道:“硝粉尚余五十余斤,大概可能再制一百余斤火药了。
小号火雷弹需火药二两,只可再制五百个。”
一共是一千五百个。
全军现在有九万余人,这一千五百个火雷弹如何分法?
路恭行在北门一战,至少也用掉了两三百个。
看样子,这火雷弹还不能恃之克敌制胜啊。
武侯也没有说话。
他也许本也想用火雷弹来一举奠定胜局吧,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半晌,他道:“张参军请回。”
张龙友施了一礼,退回参军列中。
他本来只是个毫无特色的辎重营小兵,一旦进入幕府,竟然象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似的。
武侯把手按到桌案上,道:“诸位将军,蛇人已将高鹫城三面围住,唯有东门尚无敌情。
若是坐等,必将受困于孤城。
不知哪位将军有良策,不妨报上来。”
下面站着的参军和诸将都一言不发,连昨天大言不惭的柴胜相也是沉默不语。
大概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蛇人松开东门,也许正是为了让我们觉得有条生路,失去死战到底的决心。
这些蛇人越来越象一个狡猾的敌人,没有人敢再轻看他们,因此这个空隙倒象是个圈套,反而让人不敢投进去。
路恭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帐中一下子沉寂下来,谁也不敢开口。
这时,卜武站了起来,道:“禀君侯,当今之计,只有从东门撤走。”
东门,未必就是个能安然撤走的地方。
可是在如今这种情势下,若在城中坐等,那只有等死。
高鹫城周围本还有些小城,但这些小城多半因为呼应共和军,在帝国军南征时逃个精光,没办法去那儿补充辎重。
而从东门撤军回帝路,路途要远许多,势必要到五羊城去补充辎重了。
这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吧。
好一会儿,武侯才道:“诸位将军,归去后各自坚守,不得有误。
明日由左军率先从东门出发,全军务必要在一日内全部撤出城中。”
我们都站直了,向武侯行了一礼。
不知为什么,我好象看到武侯的神色中有一股极为萧索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不象个叱咤风云的将领,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们走出营帐,正各自上马回防区。
右军有只有栾鹏。
柴胜相过来缴令,本来也轮不到我,只因为我是受命助守北门,才也得以来缴令的。
我正要上马,忽然武侯的那个护兵大鹰出来道:“龙鳞军楚休红将军,君侯命你入内,有事商议。”
我吃了一惊,武侯让我留下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正是因为怀疑我么?
我有点忐忑不安,柴胜相道:“楚将军,你可是君侯跟前的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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