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忘忧谷(1/2)
在途非只一日。
长安至祁连山有两千多里地,朱雀所骑乃是孟星月精挑细选的好马,一日能行四百里左右,几天后就到了祁连山山脚下。
祁连山延绵千余里,朱雀来到祁连山附近时,便开始向当地人打听忘忧谷的所在,但似乎无人听到过这个地方。
一位年老的当地人说道:“祁连山这么大,里面有无数个山谷,大部分都没有名字,有的人隐居在此,便随口给隐居的山谷起个名字,谁能知道他在哪里?”
朱雀一想也是,可是这却如何是好?
祁连山下人口稀少,朱雀沿着山下的官道向东南而行,他这么判断是有根据的,祁连山乃是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朱雀所在是山脉偏北,再向西北,天气更是苦寒恶劣,心中便认定千颜偿若居住在此,定然在偏南的地方。
一路沿途打听,毕竟不死心,偿若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呢?
然而走了四五日,中途上问过无数路人,还是无一人得知其忘忧谷的所在。
一日,朱雀来到祁连山难得一见的大草原上,当地人称这里为夏日塔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马群羊群牦牛群。
几条小河蜿蜒其间,将草原划分为一块块绿色的图画。
朱雀看着远处天地似乎没有分界,绿草蓝天融合无间,心神俱畅,他下了马,任马在草原上饮水吃草,自己却到河边捉了几尾鱼,用剑将鱼在河边清理干净,生了个火堆,就在河边烤来吃了。
午后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中途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爬起来一看,自己的那匹骏马似乎受了惊,夹在在一群野马间向远处飞奔。
朱雀的行李都放在马上,哪能任它离去,立刻展开轻功,追过去。
这时,天上又响了几声闷雷,乌云堆积,似乎要有一场大雨,那马群却加快了脚步向山里跑去。
朱雀初时离马不过一里多地,以为不用半个时辰,定能追上,可是那马似乎为马群所激,跑将起来已远过平日的速度。
朱雀追了一个时辰,却相距地更远了些。
到了山脚下,马不再成群,分散上山。
朱雀也不去理会,只认定自己所骑的马,奋力急追。
骏马转过一个山坳,倏忽不见了。
等朱雀也跟着转过山坳,雨如豆子般开始撒了下来,那马竟已跑得不知去向。
朱雀暗暗叫苦,衣服很快便被淋个湿透,想着反正也不能更湿了,马儿也不见了,索性在山中慢慢走着。
雨中山路湿滑,但朱雀轻功高强,自然不以为意,翻过两个小山头,忽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这里虽然和山外的夏日塔拉相隔不远,但仿佛两个世界。
夏日塔拉是草的世界,这里是花的海洋,各种奇花异卉占据了大半个山谷,让人见之忘忧。
朱雀心中一动,难道这里便是忘忧谷?
如果这里真是忘忧谷,也太凑巧了些,朱雀看着些花卉不是自然生出,而是有人刻意栽培的,否则怎会有如此稠密的花圃。
朱雀四处游览,在山谷的一角看到几间屋子。
朱雀大喜之下,立刻上前,毕竟被雨淋得久了,也颇不舒服。
走近了才看到,这些屋子都是用木头和藤蔓搭建,屋顶用长草扎成捆然后铺就,即简单实用,又不失自然情趣,雨水落在屋顶,又顺着草顶流下,在屋前形成一条溪流,也被导入花丛。
朱雀上前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应答,接着敲下一间屋,还是没人应,难道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正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另外一间屋子门突然打开,一名男子站在门口,朱雀扭头看去,心中一震,愣在当场,原来,出来的男子就是谢听雨。
朱雀一时明白了两件事,其一,这里就是忘忧谷,自己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祁连山中山谷何止成千上万,自己寻马而至,可说真是天意;其二谢听雨就是千颜的儿子,他杀了那些人后,立刻回到这里,任江湖中那些人在中原找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他的。
谢听雨也认出了浑身湿透的朱雀,冷冷地问道:“难得你能找到这里,还有别的人也一起来了吗?”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异地重逢,真是惊喜万分,何不请我到屋里坐坐?”说完,也不等谢听雨允许,就从他身边进了屋子。
屋子里陈设简单,自制的桌子椅子和床都很齐全。
四周木板做的墙上挂着些风干的肉,屋内干燥,显然雨水虽大,但却无一滴水漏进来。
屋子生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放着一个铁壶,朱雀将铁壶拿了下来,脱了淋湿的外套,在炉子上烤着。
谢听雨也走了进来,他对朱雀反客为主的态度颇有些厌烦,但无奈之下,还是没有说什么,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朱雀烤火发愣。
两人相对无言,终于朱雀先打破沉默,问道:“总能说说,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了吧?”
谢听雨听着,还是在那里发愣,对朱雀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朱雀问道:“千颜就是令堂吧,她在哪里?
也许她能告诉我这一切因由。”
谢听雨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两把伞,递给朱雀一把,朱雀问道:“去哪里?”
谢听雨说道:“你不是要找我母亲吗?
我带你去。”
朱雀见他态度翻转,怕他反悔,立刻将还没烤干的衣服穿在身上。
两人打着伞,出了门。
暴雨之中,谢听雨带他来到花丛深处,朱雀说道:原来你和你母亲没有住在一起。
说完举目望去,四野里似乎也没什么屋子。
谢听雨走到一块高地之前停住,朱雀看到那隆起的小丘,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难道令堂已经去世了。”
谢听雨点了点头,将伞放下,任雨水淋着,头发湿了贴在耳边,谢听雨仰起头,雨水打在他带着疤痕的脸上,顺着脸庞流下,雨水之下看不出是不是哭了,反正雨水泪水,也难以分辨,但他身子为何忍不住颤栗?
那小丘之前,立着一块碑,碑上写着母亲千颜之墓,不孝儿谢听雨谨立几个字。
隆起的坟上也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朱雀眼前似乎又浮现除了那首虞美人,落花已作风前舞。
坟上的几株花朵,有几片花瓣承不住这么大的雨,落在地上,任岁月碾成泥。
这花瓣就好像千颜,在江湖的风雨中,什么绝世容颜,什么恩恩怨怨,终都会归于尘土。
但他的儿子,谢听雨,却没有任其相忘江湖,而是拿起剑,将当年和母亲有不轨之心的人全都杀掉。
朱雀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座坟头,忍不住走过去查看,这坟前也有块碑,碑上写着,夫谢桐轩之墓,千颜立。
原来谢桐轩比千颜死得还早。
朱雀想象着,谢桐轩死后,千颜一人带着儿子,在山谷中幽居的孤单身影。
她当时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为什么会让儿子继承了这么大的仇恨?
在朱雀的劝说下,谢听雨和他一起返回了木屋。
很快,谢听雨便从难过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打开一口箱子,箱子里竟然还有酒,是他向当地牧人购买的奶酒,朱雀初尝这种酒,很是喝不惯,但喝了几口下肚,不仅身子暖和了些,也不再觉得如何难喝,两人各自有着心事,都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二人醒来,天色放晴,山谷中泥泞不堪,两人坐在木屋中准备早饭,屋外传来马儿轻嘶的声音,朱雀来到外面一看,这不听话的马儿竟来到了山谷中,不知是否被这里的花草所吸引过来。
朱雀将马牵回,系在一棵树下,马上包裹都在,朱雀轻抚着马鬓,心中感激它带自己来此,在谷中割了不少草给它吃。
安顿好了马,朱雀又回到木屋,谢听雨已做出一锅肉粥,两人分而食之。
吃完饭,朱雀再问起千颜的事,这次谢听雨终于说了。
千颜原来是当年峨眉派的一名俗家弟子,后来因为和派中一位男弟子产生了情愫,违背了峨眉的门规,而那名男弟子为了明哲保身,竟然污蔑是千颜勾引了他,千颜神伤魂断,也没做辩解,便被逐出师门。
千颜本是孤儿,被逐出师门时虽已成年,但一名女子无依无靠,也只能流落江湖,天南海北四处漂泊。
千颜相貌出众,在江湖中行走,不免有人打她主意,一般的小毛贼,千颜也能应付。
直到遇到了江湖中人称采花大盗的石峰。
石峰武艺高强,眼看千颜就要被辱,被无影剑的殷无形遇上,出手救了千颜。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暗想:这么说来,殷无形应该于千颜有恩才是,如何将他也杀了?
谢听雨接着说下去,朱雀就明白了。
那殷无形也是不安好心,企图霸占千颜的身子,却是不得其便。
因为殷无形带着千颜,很快遇到了各个门派中的人,这些人一见了千颜,便起了歹意。
绿林之中有人如此,已为人不齿,何况名门正派中的人物。
若是真心实意想娶千颜为妻也罢,偏偏他们有的已经有了妻室,有的顾及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对千颜明媒正娶。
他们想要的只是为了得到千颜的身子。
包括华山派,泰山派甚至是武当派的人,表面上,人人都是谦谦君子,内地里却个个龌龊不堪。
千颜看穿了他们的企图,却知以己之力难以反抗,只得想尽办法,周游在这几人之间。
这几人为了讨好千颜,不惜将自己得意的武功相授。
千颜也假意学习,想学会这几人的武功,便可以脱离他们的魔爪。
但这些门派的武功,都要习练多年才能见成效,如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会,更无须谈起练到精深了。
幸而几人相互掣肘,互相监督下,都没有做出真正什么不轨之事。
一日,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几人的平衡。
谢听雨讲到这里,问朱雀:“你猜这人是谁?”
朱雀一愣,想到他说的打破了这几人的平衡,一定比这几人高明,猜道:“难道是黑雾教的蓝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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