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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 129 章(1/2)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齐的商人去北狄做生意多是自南往北, 凭朝廷颁发的行商令,通过边城,才能贩卖少数商品给北狄, 管理严苛。

但她那次过去却是饶了一大圈, 无意中闯进去,还迷了路, 结果不小心遇上一支北狄人, 本以为要打起来了, 对方的首领却下了马,问他们是哪来的商人。

之后那人问他们走哪条商道,可否交易,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她卖了一些货品换到粮食、盐巴和清水, 在其帮助下,找到了方向。

这名首领相较别的北狄人更瘦弱,是以给她留下的影响比较深, 她见过的北狄人也没几个, 略微一想,便回忆起来了。

宁宁很有公主架势:“你倒是很有眼色……待我看看, 你是北狄人吧。

我仿佛听说过,唔,你是北狄的大王子?

我见过你的妹妹。”

秦月真是服了这个小家伙了,天不怕地不怕,不知跟谁学的。

她一个小孩子,不怕生就算了,还敢盯着人看,像在看什么珍奇异兽似的:“真是蓝眼睛的!

……我还想摸摸你的头发。”

秦月忍不下去了:“宁宁,先前我们是怎么说好的?

我们该回宫去了。”

秦月觉得很不舒服, 她觉得对方应该没能认出自己来,毕竟她有做简单的易容。

这人也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就一直在目光热切地盯着她的女儿。

她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她知道世上有些成年男子不爱丰腴成熟的女人,偏爱还未长成的小女孩,想想就令人作呕。

说完,她不顾别的,直接把宁宁抱了起来,这小姑娘被喂养得好,沉甸甸,她一下子还差点抱不起来,宁宁没有再赖皮,乖乖听娘亲的,被抱回马车上,回宫去了。

乌术没有失礼地追上前去。

秦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有模有样地作揖。

乌术看着跟随在秦月身边的雪翡,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宁宁见娘亲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娘,是我错了,您别生气……”

秦月问:“你哪错了?”

宁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该乖乖待在宫里,哪都不去,你们是为了我好,怕我遇上危险。”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阴阳怪气!

一定是跟萧叡学的!

秦月皱眉道:“是这样吗?”

宁宁:“不是吗?”

秦月看她一脸茫然,叹气说:“你怎么敢乱和陌生男子搭话?

像今日在酒楼遇见的那个,特意和小女孩接近,看上去就别有用心的,你以后不准理,知不知道?”

宁宁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她心下其实不以为然,她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讨好她的人无论男女,多了去了。

小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儿,她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去注意力。

她瞧见路边有人卖花,买了一篮子,说要带回去送给爹爹。

秦月不禁酸溜溜地想,这对父女关系可真好,出一趟门都要惦记着买几支花送她爹。

萧叡果真很是为几支野花感动,更感动的是看到他们母女俩其乐融融,他想多和老婆女儿待一会儿,就拖着宁宁问今天都玩了什么见了什么,说了一大堆废话。

秦月多多少少感觉出他的意思,也没说告辞就折身离开了。

萧叡才问:“你去哪。”

秦月道:“在外奔波了一日,一身风尘,去换身衣裳。”

萧叡不敢留她,怅然若失地看看她的背影,连看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怕看多了,更惹她厌恶。

宁宁看看娘亲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爹爹,拉了拉爹的袖子,说:“爹,你是不是还喜欢娘亲啊?”

她觉得自己这问的就是废话。

萧叡低头对女儿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懂的。”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嘀咕道:“你才不懂呢。”

萧叡板起脸:“你在说什么?”

宁宁马上摆出笑脸:“父皇,我下回还想让娘亲带我出门玩,行不行?”

萧叡为难,摇了摇头说:“这次是你娘求我,说是破例的唯一一次,我才答应。

她身份隐秘,不可能在皇宫久留,不能经常抛头露面。

你长大了,已经做姐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你也要为你娘亲考虑。”

宁宁相当不理解、非常不客气地揭他老底说:“你就不想娘亲留下来吗?

你明明还很喜欢娘亲,不然你晚上干嘛一边做梦喊娘亲的名字一边哭,还抱着骨灰坛说话……”

萧叡快尴尬死了,最尴尬的是袖袖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秦月乍一听见,禁不住脸颊微热,接着又疑神疑鬼起来,怀疑是萧叡教宁宁说的。

她不相信,也不想去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想安安稳稳地等复哥儿的病好了,出宫离开,偶尔回来一趟看看女儿。

秦月站在门槛之外,夕阳从她背后照过来,长长的影子斜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萧叡。

萧叡迟缓地站起来,也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大约只有十尺远,像是几步就能走完,可他一看秦月的眼眸,又觉得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彼岸了。

萧叡心下惴惴,他也觉得自己古怪,为什么就是觉得袖袖与别人不同,他只看一眼,就觉得满心喜欢,都这么多年了,还喜欢不腻。

你说她美吧,也不甚美,未到倾城倾国的地步,性格还那么倔,他俩互相折磨那么多年,总得有个人服,他以前高傲,觉得自己是皇帝,必要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女子驯服,结果却是他一败涂地。

大概是天上管姻缘的老神仙将他的红线牢牢缠在怀袖的牌子上,死死打个结,这辈子是解不开了。

秦月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说:“我有东西落下了。”

萧叡低头一看,地上掉了一块帕子,没等秦月走过来,他赶紧先捡起来递过去。

秦月连拿帕子都注意不碰到他的手,淡淡地道了声谢。

说罢又要走。

宁宁唤:“爹爹。”

萧叡忽地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方才宁宁说的都是真的。”

秦月停下脚步,回过头,神情复杂地凝望他。

宁宁这时候突然机灵了,她一溜烟跑出了屋子,还命人关上门,不许人接近。

秦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既急且气,她觉得自己是魔愣了,明知道会会很烦躁,可是就是鬼使神差地留下来,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萧叡这家伙果然开始装模作样,每次都是来这一招,这么多年了,他想必更会演了。

可萧叡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他心口有万语千言,但只撞上她的眸光,一切都结成冰,重重地沉下去,迟来的深情不过是无用之物。

他自己最清楚,时机早就错过了,他已无计可施,他若非要强求也不是不行,只是袖袖不可能再假死第二次,她这次再死就是真死了。

已到而立之年,他们都折腾不起了。

萧叡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么一说,我晓得如今我做什么你都不信我。

我只是把我这辈子最后的一点良心都留给你,单单在你和孩子这里,想做一个纯粹的好人罢了。”

秦月扪心自认,萧叡说得很是情真意切,怎么看怎么像真的,她只是一直憋着一团躁郁的怒火:“你堂堂一个皇帝,何必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萧叡这样,便显得她像是铁石心肠、不识抬举一样。

萧叡亦是困扰:“那你要我怎样?

我都照办。”

说完,便见到袖袖更气了。

萧叡自知说错话,反使得他似在嘲讽人,认错地说:“那我该怎样?

在你面前,我连‘朕’也不自称,你那时假死逃之夭夭,我不知道,以为你真死了,差点跟你一道去了。

“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喜欢你,你变了样子,变了声音,我自己也吃惊我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自嘲似的低笑了两声,“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受着。

是我自作孽,我的报应。

袖袖,我不强求你留下,不强求你爱我,但你不能总是怀疑我的爱是假的。

我这辈子就这么丁点大的一颗心,你嫌弃是黑的,可我全给了你。”

秦月在袖子里将手紧握成拳,她烦躁到心快炸开,如今萧叡倒是给了她所有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也给了她,明摆着随她进出,放她所有自由,她反觉得自己又快在被无声无息地困住。

这番话她都挑不出刺来,最后只说:“别叫我袖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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