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69章 落个不孝的名声就不好了(1/2)
“或许是环境的问题,”张小强望着深沉的年轻医师道,“实在不行,我看还是出院吧,或许回到家后,换换环境,我母亲的心情也会转变,也许会慢慢好起来。”医师摊摊手表示无奈和愧疚。
既然这样,张小强也不再拖延,于是叫来姐姐收拾好包裹,将母亲接回家去。
回家后一周,没想到李芹的创口渐渐结痂,让张小强渐感安慰。
张玲常来看望,不时照顾,对李芹讲起她婆婆的事。
她婆婆三个月前突然生病昏倒,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检查说是脑神经的事,但查不出具体病因,需要做手术,手术后一病不起,意识不清,子女几乎也辨认不出。
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病情,张小强给姐姐张玲分析道:“老人常说‘没有累死的人’,是说人累了知道休息,所以不会被累死。
其实不然,你婆婆就是被累死的……当然,从表面上不是这样,其实她就是累死的。”
张玲望着张小强,期待他的进一步分析,在床上靠着的李芹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张小强。
“她的累,不像中国古代的秦武王,明知青铜大鼎难举,他非要举一举,结果活活被折断膝盖骨而死……”张小强继续道,“你婆婆的累死是天长日久、积劳成疾所致……你想想看,从我十几岁时便听闻她和叔两口子晚上十点多睡,早上三点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而自从种蔬菜大棚后更甚,需要摘菜、卖菜,睡得更晚、起得更早了,而随着工业园的兴起,土地的占没,她们老两口便疯狂的开荒种菜,无论春夏秋冬、阴晴风雪皆在种菜卖花……她们老两口这种不正常的操劳竟坚持了几十年如一日……”
“记不记得,之前你婆婆脸色暗淡、天天仿佛蒙着一层灰土?
那就是贫血的症状,后来终于治好了……这么多年,你的公公婆婆从外表看起来健康强壮,但经过长期的操劳,实质上她们的肌体早就开始变虚弱了,免疫力也低下了,甚至损伤了一些神经……”
“人必须工作,也必须休息,休息的目的是把因工作造成的伤害恢复过来,然而你公公婆婆两口子只会工作,从不休息,靠着一股子倔强之气,永不服输、勇往直前,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身体被伤害到无法支撑……所以就像山崩地裂一般,轰然倒塌,再也不能恢复了……要知道,这伤害是不可逆的……”
张玲点点头,若有所思。
张小强继续道:“也就是说,人是会累死的……你婆婆纯粹是被累绝了气……人是靠精、气、神支撑的动物,人身体内永远都会有营气和卫气两种气体循环往复,在维系着身体的健康,而你婆婆的营气和卫气长期得不到维护,只顾一味损耗,所以被惨惨用光了,这就是她发病的原因。”
听完张小强的分析,张玲叹道:“你说得对,也都怪我婆婆好强……年轻的时候自从咱村那个姓郭的小伙子没选择她,于是她就跟人置气,就和俺公公凑成了一对,两口子非要争个第一不行,你不是不要我么!
那我们就看看,以后到底谁生活得更好!
我婆婆那股子好强气就从那时候养成的。”
“是啊,”张小强叹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原因……当她给大儿子盖新房结婚后,大儿媳妇是个浑人,人事不懂,只一味取利,所以你婆婆很讨厌她,认为她绝不可能为自己养老送终,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小儿子张守营身上……”
“她希望你和守营哥结婚后,她们老两口和你们一块过日子,幼敬老、老爱小,互相帮扶,一家人天伦之乐……谁知道你非要在咱杏花姐姐的挑唆下做出了大儿媳妇一样的事……你婆婆于是彻底灰心失望,干脆让出房子,自己去买了另一座小院独自生活……”
“从那时起,你那婆婆痛定思痛,认为俩子一个也靠不得,唯有靠自己才行!
于是她过她们的,你过你们的,甚至不相往来,她只管卖菜赚钱为自己养老,四个孙子孙女一个也不帮忙看护,早已打定了自己养老的算盘!
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不服输、非要强的那股气!”
听到张小强这话,张玲不开心。
因为她觉得张小强在说她愚蠢。
本来好好的事,弄到最后两败俱伤,搞得里外不是人。
“难道真有这个原因?”张玲黯然道。
“肯定是,”张小强叹息道,“虽然全程我并没在场,对于你和你婆婆的事只是道听途说,但我大体能分析出来龙去脉……杏花姐什么都好,就是愚蠢……自己愚蠢的人都会认为自己聪明,所以看不起别人,记不记得当时你和张守营公开作媒时,杏花姐百般阻扰,认为那个张守营,以及张守营背后的那家人根本配不上你!”
“这也难怪,谁让当时你公公天天酗酒的!
虽然耽误不了干活,但他天天必喝、一喝就醉,喝醉了在家躺着也行,非要提着酒瓶跑出来走街串巷唱大戏,在全村可是出尽了洋相……所以杏花姐看不起那家人,认为那家人全是朝巴!
所以对这门亲事百般阻扰……”
“阻扰不成,于是在婚后仍忿忿不平,非要挑唆你跟你婆婆要更多的家产,争取更多的利益……你说这不是愚蠢是啥?
实话说吧,当你结婚前,你婆婆已抱定了跟婚后的你们一起生活的信心……那位大儿媳太过强势、太过霸道,死牛蹄子不分瓣,唯利是图、心黑皮厚,根本不能相处……”
“可怕的是,大儿子性格过于软弱,对大儿媳唯命是从,被摆弄的服服帖帖,说啥是啥……所以你婆婆心灰意冷,对于大儿媳是根本指望不上了,于是打定了跟你们在一块生活的决心……可是你!
你也够蠢的,不辨真伪、不识忠奸,在杏花姐偏激的挑唆下向你婆婆展开了夺财之争……”
“你婆婆本来满怀希望,没想到你也是如此,跟你大嫂没啥区别……听说你在杏花姐的挑唆下,非要争夺西湾那半亩地的玉米拥有权?
听听就觉得可笑!
本来大家一块过日子,你婆婆公公老两口百年后,所有一切全都是你们的……并且还会帮你们看孩子,让你们腾出手来去赚钱……”
“所以我在想,当你在杏花姐的挑唆下跟你婆婆对着干时,你婆婆该会有多么伤心?
她的心一定会碎了!
她会认为这是她的命,好不容易养了两个儿子,没想到两个儿子都是窝囊废,两个儿媳都是唯利是图的蠢货!
你婆婆一定万念俱灰,完全绝望,于是干脆自己生活,何必再跟不懂人事的狗生气!”
“现在可好了,我的亲姐姐,人家老两口独立出去,挣的钱全是自己的,也不给你们看孩子,与你们形同陌路,你们既失了钱,又腾不出时间去赚钱……请问我的亲姐姐,这样真的好么?”
这一番话说得张玲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自己的弟弟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很有道理,让人信服,所以即使他在说自己蠢也就没必要反驳了。
况且,自己是真蠢!
想想也是,倘若当时不发生战争,那么事实的确如张小强所说:全家老小在一块生活,相互帮扶,相互照顾,既有人看家,又有人看孩子,有人做饭,自己小两口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一心一意赚钱就好了。
况且,老两口有十几万的存款,到头来还不全是自己的?
现在好了,两个儿子儿媳既无区别,那生病后,必然如法律所言,两个儿子必须共同为母亲出力。
既然共同出力,那么百年之后的财产则必须平分。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这他妈都干得这是啥事啊!
从姐姐张玲那低头沉思的样子看,张小强认为她一定在后悔。
但已无济于事。
“说多了,扯远了,”张小强将话题拉回来,圆场道,“本来主题是累死的问题,没想到扯到分家过日子上来了……不过这也是个教训,听听总没错……但最终我想说的是:人是会累死的!
而你婆婆就是被累死的典型代表;当然,人也是会闲死的,而咱娘,就是被闲死的经典代表!”
说“被闲死的代表”这话时,张小强盯着他娘道。
但张小强一番冗长、激烈的话语她几乎没听清,看到张小强盯着她看时,疑惑地眨着眼睛,仿佛在询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是啊,”张玲抬头叹道,“咱娘的确是被闲死的代表!”说完,她也盯向李芹。
“你们咋了?
都盯着我干嘛?”李芹终于忍不住问。
“说你啊!”张玲大声道,“在咱们村子里,我婆婆是被累死的典型代表;而你,则是被闲死的经典代表!”
“啥!
闲死?”李芹不悦,撇着嘴恼怒地将头望向一边,半晌后又转过头来,那神情感觉到受了异常巨大的污辱反驳道,“我闲死?
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张口就说这种便宜话?
难道你们不用吃饭就能长大么?
难道你不用花钱就能上完大学么?
难道你忘了,当时还不是我走街串巷卖柿子,风里来雨里去供你上学么!
我这一身病还不是当时供应你上学落下来的!”
“打住!
打住!”张小强愤懑道,“在说这话之前你也要捂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是,你养大了我们,我们也吃了饭,我们吃的是啥饭?
天天玉米面窝头,就是连搀和卷子也吃不上,天天吃的是咸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吃过炒菜么!”
“那是我的事么!”李芹叫道,“你咋不去找你爸爸去!
都是他那个窝囊废才富不起家来!”
“别找这种无趣的理由!”张小强也叫道,“别人看不见,难道你看不到么!
人家我姐的婆婆在她家能顶大半边天!
而你做了什么?
天天三五成群跟人家喝茶、抽烟、聊大天?
家里没里没外,脏得像个垃圾站,你也从不动弹,而却能将早上喝完汤的饭碗泡到晌午天?”
“另外,别说你赚钱,你赚多少钱?
在大学我天天缺衣少穿,吃不上喝不上你知道么?
在大学苦苦忍了三年,到最后还不是我工作后全额还上了上大学的贷款?
你说你风里来雨里去,可你也不想想,你这一生受的所有苦,加起来不如我姐的婆婆加起来所受苦的小半年!
你以为你很努力,那是你没见过大世面!”
张小强越说越激烈,心如刀绞般难受。
说实话,这番话勾起了他心头的创口。
当然,无论创口有多么厉害,只需要自己亲爱的母亲一声小小的道歉便能愈合。
但是李芹绝不会给他这个伤口愈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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