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畏难(1/2)
“天上乌飞兔走,
人间古往今来。
沉吟屈指数英才,
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
凄凉废冢荒台。
万般回首化尘埃,
只有青山不改!”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过,那说书人便接着说道:
“一首西江月说罢,咱们书接上回。
上一回书说道,陈胜与吴广领着九百人去渔阳戍边,恰巧那几日碰上连绵的大雨,道路被洪水冲断,难以前行,眼看那规定的日期渐渐过去了好几天。”
“诸位听众,也许并不知晓。
当时那秦法端的是苛峻无比,这九百人没有按照日子到达渔阳,已经是犯了死罪。
只怕即使他们现在发奋赶路,也只是急着去投胎罢了。”
“这九百人中,领头的陈胜与吴广,却是两个胸怀大志的英雄豪杰。
两人凑在一起,三言两语,商量着便要揭竿而起。
可商量来商量去,两人心中还是有些犹疑,于是决定先去找算卦之人卜算一下前程。
那算卦的老者,白眉飘飘,仙风道骨,有着几分神通,一见两人神色,便知他们要问些什么。
此等大事老者不敢多口。
只是说道,你们还是问问鬼神吧。”
“何谓鬼神?
鬼神即是人心。
陈胜心中明白,老者这是让自己先在众人心中立威。
这威信,却不是队长那般的威信,乃是成王成帝、有众人甘效死命的威信。”
“于是,陈吴二人两相讨论,便定出计策,先是找来一块布帛,用红砂写上‘陈胜王’三个大字,放在那厨役买回的鱼肚之中。
等到厨役做好,众人在吃那鱼时,发现帛书,打开一看,见到上面的“陈胜王”三个朱砂大字,心中暗自惊叹:呀!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冥冥中若有天意不成?”
“但仅此一次远不足以威信众人,那吴广,便在深夜中悄悄出去,在旁边祭祀的一座宗堂之中,点上篝火,若隐若现出身形,学那狐狸鸣叫,又大声呼喊‘大楚兴,陈胜王’”
“这九百人中,多是楚国徒众,本就尊信巫术,也因秦国苛政,十分的怀念故国。
此刻夜中听的此言,都道陈胜是上天所命,复兴大楚而来……”
说书人在上面唾沫横飞,说着那一段秦末旧事。
这一段楚汉相争,本是刘同最爱听的一段。
但此刻他坐在台下,摩挲着手中的文明棍,看似听的入神,其实一番心思,根本不在此处。
须知此刻的武昌,正是山雨欲来之时,革命党人与满清督府之间,暗斗已经变为明争,双方都在屏息凝气,积蓄力量,等待着给对方最后一击。
前些日子,文学会促动南湖炮队举义,可惜事到临头,本来说好共同起事的几个营,竟然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于是让满人从容的布置兵力,将起事轻松的镇压了下去。
南湖炮队同志们的热血,竟是就这样白白的荒废了。
“奈何众人仍是惜命!”刘同心里恨恨的想,“都想着排满,可是等真到了要卖命的时候,竟是谁都想坐享其成!”
这时,一个穿着宪兵制服的汉子,急急忙忙的走进茶馆,四下里一望,便直奔刘同而来。
那汉子走到刘同身侧,一拍他的肩膀,刘同回头观看,却是彭楚藩。
未等刘同相问,彭楚藩便凑在刘同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刘同听罢,霍然站起,便与彭楚藩急匆匆的去了。
“邓玉麟,你给我解释清白,昨晚南湖炮队为什么没有发炮?
是不是你没胆?”
刘同与彭楚藩还没有走进屋子,便听到里面刘复基气势汹汹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同皱了皱眉,与彭楚藩对视一眼,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黑压压的有十数个人,大多是文学社与共进会的党人。
只是不见文学社领头的蒋翊武和共进会的张振武。
只见邓玉麟脸涨的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暴了起来,右手指的刘复基,大声抗辨道:“刘复基!
你不要污我的清白。
自入共进会参加革命以来,我邓玉麟哪场阵仗落过跑?
哪一次不是冲锋在前?
我邓玉麟为革命,头可断,血可流,岂会临阵退缩?”
“那你倒要说个分明,昨夜约定南湖炮队鸣炮为号,众营一起响应起事,为什么我们一直等到天明,南湖炮队那里,别说炮声,连枪都未响过一声?”刘复基丝毫不让半分,依旧死死逼问。
“你倒还敢来问我,我且问你,当日赵楚屏策动南湖炮队起事,让你们负责联络各营。
可是那天,为什么一个响应的都没有?
不响应也就罢了,为什么我们起事之后,你居然来传信让我们取消?
当日你们如此畏缩惜命,南湖炮队如何还敢信你们!”邓玉麟右手连连击桉,大声说道。
刘同皱皱眉头,知道两人又在为前些日子的事情争吵。
自从文学社与共进会联合,又与同盟会通了声气之后,这样的争论便日益激烈起来。
因为三个社团之中,虽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多有横跨社团之人,但社团之间,不仅理念不同,而且协调指挥,也多有隔阂摩擦。
这本就是我中华民族的传统根性之一,倒也怨不得诸人。
大约半月之前,文学社与共进会协商一致,共同举事。
谁料共进会策动南湖炮队率先动手之后,却发现武昌城中,并无一人一枪接应。
随后蒋翊武竟派刘复基前来传递消息,说同盟会决定联合诸省一起举事,以求革命功成,这次举事便往后推延,等待诸省齐备后再行发难。
这等事情,如何不早说?
那带头举事的赵楚屏,便是因此只能躲在小朝街,不敢露面。
共进会诸人对此极其不满。
前日文学社又相约一起举事,依旧决议由南湖炮队率先发难,不料想这一次,足足等了整整一夜,却直至黎明,武昌城中依然是静静悄悄。
于是今日两个社团甫一见面,便相互质问起来。
“你说谁畏难惜命,我刘复基当年敢在长沙举事,早就是当自己是死过的人了!
你出去看看,今日武昌城内各处戒备森严,革命良机已经错过了!
全是因为你们畏惧不前之故!”
邓玉麟一拍桌子,正要回将过去,孙武已经抢过了话头:“刘复基,你话要说个清楚。
是蒋翊武,传令一再拖延举事时间的。
这昨日之事,怨不到我们共进会的头上!”
刘复基听到孙武的话,呆了一呆。
他素知蒋翊武此人,虽然有些才谋,但是为人犹豫难断,想不到已经到了如此的生死关头,其人还是这么的不堪重任。
“孱头!
你们一群孱头!
我们要举事,连那深宅里的瑞徵都知道了,都到了这等地步了,可你们居然还在好整以暇的等待,你们哪里是在等待统一举事,你们这是在坐以待毙,这是拿着我武昌一地党人的性命玩笑啊!”刘复基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说道。
刘同见是话头,便立即插言道:“不论是共进会,还是文学社,甚至是同盟会,大家都是为了复我中华,强我中华。
如今事已至此,大家不要再争论什么对错是非了。
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寻出一些计划,同心协力,光复武昌,才是上策!”
孙武点点头,说道:“刘同说的对,我们的确要早些定计才好!
免得夜长梦多,众人失去了信心。”
此时,杨洪胜插言道:“士兵中都晓得,领导武昌起义的,是革命家孙文的弟弟孙武,大家的斗志都很旺。
这一点我觉得倒不用担心!”
刘复基嘿嘿的笑了几声,说道:“担心的就是这个,你想用孙文的名头,来做陈胜吴广的那套把戏,恐怕也就能骗一骗新军中的那些大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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