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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救死(1/2)

黑夜从不属于寻常之人,因为寻常的百姓,即便是士农工商官,也都会在一天的劳累之后,早早睡去。

这夜的静美或暴虐,他们从无缘领略,向来只有从街头巷尾的戏言书语中,才偶尔听闻。

也许一觉醒来,天已变色人已易服;可是日子,却依然能像睡前那样,丝毫不差的重复。

这、便是寻常的人生了。

黑夜,从来都是有心者的天堂。

正太路旁的一处高地上,一个白发老者,沐浴在夜色之中,背靠树干,正静静的等待着前方的结果。

远处正太路石家庄车站,灯火依旧通明,影影绰绰中,马步周吩咐着心腹士兵,令他们悄悄的散在车站四围,等兵士们伏好,他便重重的顿了几下脚,又干咳了几声,才慢慢走到吴禄贞的门前,低声问道:“都督,属下有紧急军情禀告。”

屋内的吴禄贞显然还没有睡,听到马步周的声音,他便疾步走了过来,打开门,向自己的卫队营营长急声问道:“什么事?”

马步周凑到吴禄贞身前,身子一伏,低声说道:“清门有令,今夜必取吴禄贞之人头!”一声说罢,马步周手中反手亮出一把匕首,便向吴禄贞疾刺而去。

这一下突兀至极,吴禄贞如何能想的到,自己视为股肱心腹的马步周,会突然对他刀兵相向?

他本能的一闪,靠着多年习武的惯性,虽是躲过了要害,但两人究竟离得太近,马步周这一匕,直深深扎在了吴禄贞的左肩肩头。

吴禄贞大怒,抬膝便顶向马步周,马步周急退,拉开距离。

两人冷目相对。

“惠田,你要杀我?”吴禄贞站在门边,怒声问道:“你要做满清的走狗?

!”

“都督,是你要叛国,我不能跟你做那不忠之人!

兄弟们也不答应!”马步周也怒声回道!

吴禄贞气极反笑,“好好好,想不到我吴禄贞,竟瞎了眼!

马步周!

你忘了平日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都督居然还有面目说这等话?”马步周轻蔑的说道,“我且问你,香帅待你如何?

良觉罗待你如何?

若无香帅,你不过庸庸碌碌一匹夫;若无良觉罗,你如何能做这北洋第六镇的统制?

你既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便休怪我马步周,不念旧情!”

“好!”吴禄贞听完,一腔怒火冰消无踪,“既然如此,你我今日各为其主,往日恩情,一笔勾销。

你要杀我,便放马过来吧!”

“都督,得罪了!”马步周说完,双手持匕,跃起身形,便向吴禄贞刺去,堪堪到了吴禄贞身旁,却勐地一闪身,让出空间,黑夜中忽然一声锐响,一支白羽大箭,彷若凭空而生,直奔吴禄贞胸**来。

这一次却又是意料之外,好个吴禄贞,勐地抽出佩剑,顺势便削向来箭。

剑箭相撞,吴禄贞只觉手臂一振,来人好大的弓力!

第一支羽箭虽被吴禄贞磕飞,但马步周寻隙便上,一匕就向吴禄贞腰眼扎去。

吴禄贞急忙一扭身,闪过匕首,但还未等他挥剑刺向马步周,一支白羽大箭,便又凌空渡来,袭向他的胸口。

这一次吴禄贞却再也躲避不及,他“哎呀”一声,双眼一闭,心中只觉还有无限之事未完,却今生再无余暇。

忽听耳边一声轻笑,羽箭锐声忽消,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他,你们可杀不得!”

吴禄贞闻声开眼,却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朱衣明服,正站在他的身前,左手中握着一支白羽长箭,笑吟吟的看着马步周。

“你是何人?”马步周惊问道。

“朱崇祯!”少年对着马步周澹澹说道,“你非我之敌,退去吧。”

说完,他对着茫茫夜色朗声说道:“此刻是清门哪位到场?

可需一战吗?”

“惠田,退下!”虚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既然是越州故人,值得老夫一会。”

声音消处,慢慢一人现出身形,走到这灯火之下,朱崇祯闻声已觉熟悉,待见到那人,不由失笑道:“果然是越州故人,白发老人,今夕何夕,竟是你我还有再逢之日!”

原来那人,竟是当年越州城中,随在载泓身侧的白发老者!

老者身后一人手持巨弓,紧紧相随。

“老朽也未想到,公子竟是无信之人,约期未至,便犯我清门,乱我大清江山。

早知公子如此无德,当日我清门便是拼上数十条性命,也该斩草除根!”

朱崇祯冲着白发老者拱拱手,“长者教训的是,这次确实是朱丘失信!

但情势如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

几日前,我曾遇上清门的端方,请他代为传讯,将约期提前,不知道消息可曾传到长者耳中?”

白发老者点点头,“若不是有端方传讯,我们也不会猜到,你会此时北上。

看来袁世凯那小儿料的不错,你果然是为要借吴禄贞的北洋第六镇而来!”

心思被人猜到,朱崇祯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清门中,居然有人仅凭自己北上,便猜出自己行迹。

果然中华故国藏龙卧虎,深不可测。

“清门果然能人辈出!”朱崇祯一笑,“既然如此,长者可是要一战?”

“正是要看公子十年之修,究竟到的何等地步!”

白发老者一说完,他身后持弓之人,忽然迈步转身,疏忽间,便听弓弦绷鸣,一支白羽大箭,便向朱崇祯激射而来。

朱崇祯随手抛出方才接在手中的羽箭,两箭凌空相撞,齐齐坠地。

“好眼力!”那持弓之人一声赞罢,再不停手,左手引弓,右手拉弦,只听嘣嘣嘣响声不止,白羽大箭群飞而出,若成漫天流星,直向朱崇祯砸来,那次第,竟不似只有一人引弓,却像是有万千控弦之士齐齐放箭!

“清门锐士,果然非同凡响!”朱崇祯也是一声赞罢,右手闪出一弧刃光,随手挥出,剑气纵横之间,羽箭纷纷断作两段,落在尘埃之中。

此时白发老者已经欺近朱崇祯,老者也不用兵刃,并指如刀,便向朱崇祯刺去,似慢实快,指前嘶嘶白气吞吐,显然锐利之处,并不亚于刀剑。

朱崇祯横剑一挡,三人便翻翻滚滚,便战在一处。

吴禄贞一见之下,顿时心丧若死。

他自小习武,弱冠艺成,当年在湖北时,与陈作新那等高手切磋,也能稍胜一筹。

这些年吴禄贞纵横南北,驰骋内外,也并不曾遇上对手,常常自诩便是宇内无双,如今看到这三人动手,才知自己过往便是井底之蛙,竟不知这世界之大,武艺之浩繁!

朱崇祯此刻艺成,自然不比如当年越州之时,只能一味借助兵刃之力,才能却敌。

当年之战,虽为平生第一苦战,但毕竟已经过去近十年,十年以来,朱崇祯迭经苦战,在他记忆之中,这平生第一战,其实早已逐渐澹去。

如今重遇清门白发,激战之下,往昔种种,才又历历涌上心头。

白发近斗,羽箭远袭,二人攻守,若合一契。

寻常之人,不过三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但缠斗了一顿饭的功夫,二人仍是奈何不得朱崇祯。

反观朱崇祯,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彷佛并不着急。

白发老者心中感叹,知道此事果然又在袁世凯那小儿的意料之中。

心中虽是不愿,但为清门计,他还是不得不为。

只见激斗之中,白发老者忽然纵身长啸,远处弓手闻声倾力,再出漫天花雨,射向朱崇祯。

白发老者借机身形急退,退步中手中连结术势,数条黑龙拔地而起,雄浑更胜往昔,呼啸中便向朱崇祯击来。

这等秘法,直看得吴禄贞目瞪口呆。

他这时才知道,今夜之事是多么凶险。

这等通神的手段,远非他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抗衡。

昔日自己还以为天下无双,实在是可笑之至!

朱崇祯一声长笑,右手刃光闪动,不过刹那,便将龙头削断,“长者莫非已经技穷?

这十年前的旧式,还拿来做甚?”

白发老者此时已退到持弓之人的身侧,究竟已经年老体衰,这一番全力而出,老人便有些气喘。

白发长长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翻涌的血气,拱手回道:“惭愧!

我二人联手,仍奈何不得公子。

公子神技,我白发德豪心服口服。

只是今夜之事,干系祖宗河山,不得已处,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他暴喝一声:“马步周,动手!”

便听车站四围,无数人长声响应,紧跟着,便听无数火枪砰砰作响,直向朱吴二人射来!

听到火枪击发之声,吴禄贞大惊,这万枪齐发,任你是大罗金仙,也要被打得粉碎。

他情知必死,但心中感念朱崇祯方才救命之义,一个跨步,便要挡在朱崇祯前面,替他挡住子弹。

哪知朱崇祯却伸手一拉吴禄贞,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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