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滑入无名指的戒指(2/3)
我握住这枚发卡,再一次翻涌的酸涩比刚才更重,更强烈,眼前已经覆盖住一层浓雾,几乎下一秒便会凝结为雨。
我不记得自己在这世上斗了多久,几乎每一个人闯入我的生活,都带来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屠戮,厮打,掠夺,算计,我一刻不敢松懈,将我的良善和纯真蚕食,掩埋,露出凌厉歹毒的爪牙和尖刺,攻击防御残害以求自保。
我知道一旦输了,我就会被打回原形,重新回到一无所有,被人踩踏玩弄的岁月。
那日子太苦了,太黑暗了。
在我已经铁石心肠这般田地,一个单纯痴傻、惹人宰割,连说句话笑一下都很吃力的人,忽然将她心爱珍藏的东西送给我,就那么一瞬间,击中了我心底最柔软久未触碰的一根弦。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常锦舟,她仅仅是一个被抛弃,没了知觉和人生的傻子。
再经不住风吹雨打,经不住尔虞我诈。
阿碧眼神也有些悲凉,她将我扶起来,小声说走吧。
我趁常锦舟不留意将那枚发卡遗落在她床上,她眼睛里只看得到那些食物,除此之外这世界的纷纷扰扰,真真假假,再也不会困扰她,捆绑她。
或许稀里糊涂,了却恩怨与牵挂,也是一件好事。
我无声无息离开,身后的动静在我抵达门口时戛然而止,她似乎想哀求我再多留一会儿,但又不敢开口。
死了太多人。
这几年发生的一桩桩事,身不由己的,命中注定的,都因我而起,毁于我手,我到底是一个可怜人,还是一个侩子手。
我视线中泛起越来越模糊混沌的潮湿迷雾,我仰起头,注视房梁一盏惨白的长灯,"常锦舟。
我曾经很恨你,就像你恨我那样,甚至更重,我抢了你的男人,你有无数种方式报复我,千刀万剐都可以朝我来,可你偏偏动了我这辈子唯一清白的拥有,残忍迫害我的女儿,将她扼杀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光里。
但这一刻,我和你的恩恩怨怨,结束了。
我毁了你的家,瓦解了你的婚姻,也荼毒了你的未来,我已经百倍索回。
就当我还不够狠,还有一丝良知。
"
我说完这番话,再无停泊扬长而去,落锁的繁重响在回廊上炸开,悠长而沉闷,久久未息。
疗养院在近郊,距离常府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浩浩荡荡的颠簸后,于中午停泊在朱门外,几个家丁看到我从车上下来,先是一愣,接着大喜过望,冲入庭院大喊六姨太回来了!
阿琴眼圈通红从门内跑出,她闷头扑上来抱住我,"何小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
我让她别瞎说,不回来我难不成还去见阎王?
她仍旧心有余悸,"您以为呢,**角是什么地方,您说去就去,您是女人,您拿自己当铁打的吗?
我听说那里的子弹都在空中飞,说不准就打中谁了。
"
我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好了,这不平安回来了,你再这么吵闹,他们都听见了,我威仪何在?
"
阿琴被我逗得扑哧一声笑,挽着我手臂嘟嘟囔囔抱怨,府上的佣人得知我回来,张灯结彩打扫庭院,派了几张帖子给朱府,郑府等显赫望族报喜,又争先恐后到我跟前献殷勤讨赏,我一个没落下,全部赏了钱,等都打点得差不多,我回绣楼睡了一觉,醒来时已近黄昏,后厨的蒸汽响惊动了我,一股子海鲜味飘飘忽忽透过窗子散开在房中,我胃里突如其来的翻滚着一股恶心,伏在床头哇一口吐了出来。
阿琴听到动静慌忙破门而入,她跪在床头问我怎么了,我吐得脸色发白,她说去请医生来,被我拦住,"我才刚回,别兴师动众了,再吓着他们,过几天如果还这样吐再说。
"
她用帕子擦拭我唇角的水渍,"瞧您瘦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
我拍掉她的手,"胡扯,你没看出来我腰上圆润了一圈吗。
"
她笑着吐舌头,"还真是圆润些了,乔先生肯定把好吃的都往您嘴里塞。
"
我下床梳洗,阿琴给我描眉时,一个管家婆出现在走廊,她说省厅一位高官拜访。
我问她是谁。
她思付了下,"好像姓刘。
"
我心里猜出是谁,故意磨蹭了会儿,把他性子耗得差不多了,才往正厅见他。
刘厅长沿着几副梨木花雕椅子来回走动,叮叮咣咣的震响,他倒背手一脸焦急,转过来恰好瞧见我进门,我笑着说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公务不忙吗。
他迎上前,代替阿琴搀扶我,将我扶到主位上,待我坐好才在旁边落座,"周夫人,出大事了。
"
佣人端上两杯茶,我不喜欢绿色的青花瓷,和他那杯红色陶釉换了下,"慢慢说。
你也是厅长了,掌管着几万公安,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
我半开玩笑在他警服的肩章上敲了敲,"还不如我一个女人镇场。
"
他面容凝固焦灼注视我,"周夫人,我之所以慌乱无措,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您,为周部长的身后清誉。
"
我喝茶的姿势一顿,眼皮不着痕迹撩了撩,他从口袋内拿出一卷案宗,打开摊平,我目光仅仅一掠,心底便一沉。
他观察我的反应,试探说,"这属实吗?
"
"无稽之谈。
"我用四个字判定了他此次来的结果,以及对他这句质问的否认,"你们真拿我当妖精了?
我这本事未免太大,**角的毒窟都敢闯一闯。
这事倘若是我做的,云南的公安能放我回来吗。
他们抓**都急绿了眼睛,实打实的证据握在手中,还会通过你来摸底?
"
刘厅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被搅得如同热锅上蚂蚁,"您是周部长的遗孀,公安这条道上,算是到了头了,我们都低您一级,谁敢扣押您?
这不是惹麻烦吗。
但这不代表您没有错啊。
"
"哦?
所以你代表省厅要请我进去谈谈吗。
"
刘厅长脸色大变,"不敢,周夫人,您身份尊贵,真要走这个形式,也得上头的公安部下条文,亲自请去北京才是,我仅仅是劝告您一声。
"
我冷冷打断他,笑不达眼底,"多谢,可你劝错人了,我安安分分做生意,过日子,这辈子也没那份胆量涉及**贩毒,杀人放火。
"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我直接伸手阻止,我目光平时前方回廊,"省厅事务繁忙,我不留你了。
"
我说完这话撂下茶杯,故意发出一声重响,他听出我的逐客之意,不敢继续激怒我,迟疑起身,告辞离开。
他走后不久,阿碧从后门的方向进来,她左右瞧了瞧,摒弃了伺候的家丁,"胡爷昨晚在局子里咬出了红桃A。
"
我手指戳了戳桌角,"咬老猫了吗?
"
她摇头,"暂时还没有,不排除过几日。
现在缉毒大队做梦都想拿到几国毒枭**的证据,所有突破口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胡爷也看出来了,所以狮子大开口,要求条子每日好酒好肉伺候,每周送一个女人给他,他满意了就会吐出一点东西,一直在拖,把条子钳制得死死的。
"
这倒挺有意思的,我禁不住挑眉笑,"他还真精。
"
"马来西亚那点底细,他抖落得差不多了,下一个有可能是新加坡阿文,老猫估计被留在最后,因为您警告过胡爷,现在老猫和您是一条船上的,吐了他您也逃不过。
"
剥开迷惑的云雾后,我清楚意识到局面对我和乔苍都很危险,胡爷捏住了我的软肋,缉毒大队轻易不敢抓毒枭,都是抓眼线,抓鱼肚白,抓交易的马仔,一旦碰了最上面的头目,这个组织也要被一锅端了,毒枭很明白这道理,时至今日胡爷大势已去,老挝为了撇清关系,对他家人不会善待,我不动手他也面临灭门之灾,为了死前混点好日子,他把我咬出来也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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