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血洗斗兽场震世华南虎(2/3)
常秉尧将耳朵贴在钵盂上,饶有兴味聆听声响,他沉默不语,僵滞而死寂的空气,将刚子一颗心抻得七上八下,许久后,常秉尧对这钵盂终于失去兴致,他嘴边凝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语气也凉飕飕的,"我厌恶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
"
如此斩钉截铁,势必是蒙骗不过去了,刚子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地,连磕响头,"常爷,你饶我一命,是我猪油蒙了心,见利忘义,我知道错了。
"
头顶鸦雀无声,他仗着胆子偷偷抬头,常秉尧面孔风平浪静,对他的求饶无动于衷,但也没有过分责骂的意图,他片刻才翘起一条腿,一袭柔顺冗长的紫衫在穿堂而过的风中颤动,"这几日将他叫来,我见一见。
"
他撂下钵盂,又拿起另一件瓷器把玩,忽然想到什么,他改口,"不必将他带来常府,去驯兽场。
"
刚子听罢愣住,驯兽场,那是常秉尧最神秘的玩乐之地,修葺得格外磅礴壮观,只有真正进入的人才知它蕴藏着多么惨无人道的血腥,顾名思义那里是常秉尧斗兽的地方,他高价从缅甸和泰国偷渡进口短颚狼、狸子、恶狗、花斑豹等猛兽,以看它们撕咬搏斗为乐趣,甚至一些犯了错,不忠不贞的马仔,也会被直接丢进场中,能不能逃过野兽的攻击与围殴,就看本事和造化了。
除了常秉尧十二岁的独女外,乔苍是头一个进去的,连大太太都没开过眼,更甭提这些手下人了,只是听说,未曾亲见,至于他打算试一试乔苍的身手,还是忌惮他年轻有为,胆量包天,留下后患无穷,要悄无声息让野兽解决了他。
刚子不敢过问,他战战兢兢爬起来,常秉尧没留他,也没苛责,只让他尽快。
乔苍被黑帮大佬常秉尧点名约见的风声,如同雨后春笋疯狂滋长冒头,传遍了漳州港,甚至整个福建的黑道。
西码头在台风中毫发无损,还拉了王世雄的货做垫背,竟是一个小马仔所为,这是何等聪慧圆滑,胆识过人。
奔儿头和几个兄弟喝酒回来,听说这消息,醉意全无,吐出牙签直奔乔苍睡觉的帐篷,门帘儿一掀,奔儿头眼前洒下一道黑影,比他高,比他结实,将他直接遮住,他仰着阴影斑驳的脸说,"弟弟,别忘了哥哥我。
"
男人打着赤膊,一条刚及膝盖的咖啡色短裤,往海边走了几步,海风将他刚硬清爽的短发吹乱,月影朦胧,星光闪烁,男人置身这样的夜色中,俊美不可言说。
他将盆中洗脸的肥皂水泼在沙滩上,无悲无喜开口,腔调波澜不惊,仿佛是局外人,并不是他自己得到这样的殊荣,"不忘什么。
"
奔儿头急了,推搡他后背,"飞黄腾达了记得提携哥们儿啊,我也不想在这当马仔了,没出息,必须回广东晃悠常爷眼皮底下,立功机会多,当初刚哥不就是这么混上来的吗。
"
奔儿头叹气,"时运不济啊,其实这么多人,都不服刚哥,但谁也越不过他,我看你没准行,要是你的话,就冲这回,大家心服口服。
"
乔苍遇事,不论好坏,不到最后一刻,既不会喜形于色,也不会愁容满面,永远三缄其口,一副无所畏惧,无所动容,无所软肋的样子。
他叮嘱奔儿头别胡说,闹大了没好处。
五日后,漳州港进了一批烟草,从王世雄的东码头入港,才能抵达西码头卸船,可王世雄记仇,黑上了乔苍,死活不肯开闸,闸门不开,船便进不来,只能徘徊在东码头和北码头之间的三角区域,那里无人认领,大多是渔民捞虾捕鱼,没挺上几个时辰,最底层几箱烟草就被水泡了,王世雄故意不让刚子好过,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带着人去和东码头叫号子,倒了好大的霉,鼻青脸肿铩羽而归,乔苍就趁这个时机,悄无声息离开漳州,去往广东珠海,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是蓄意为之,将战火矛盾激发到不可调和的程度,让所有马仔都吃点亏,西码头的人功夫不行,刚子又拉不下脸,一拨拨派过去,一次次碰壁,到最后他势必想起乔苍,乔苍想看看常秉尧这边是什么意思,如果有重用他的企图,他回漳州港直接把王世雄料理了,踏平东码头,在马仔中树威。
乔苍抵达郊外的驯兽园,门口驻守着四个黑衣保镖,其中一个摘下墨镜,仔细瞧了瞧他,"漳州马仔177号乔苍?
"
乔苍点头,保镖用紫外线扫描灯对他进行搜身,完毕后放行,指了指最深处的园子,"常爷在等你。
"
他迈步要走,身后忽然有人大喊等一下!
不只迅速逼近的脚步声,还有马掌蹄铁踩在地上哒哒的脆响,乔苍蹙眉,转身张望,果然是一个保镖牵着一匹马。
对方扬下巴,"会骑吗。
"
乔苍不语,他对待陌生人一向阴沉谨慎,轻易不开口交谈,不到万不得已,一字不吭。
保镖说不管会不会,常爷吩咐这么做,你不骑马,他就不见你,稍后要闯的关多了,自求多福吧。
乔苍的确不会骑马,但他没有表露出生疏,而是气定神闲上前,从保镖手里接过缰绳,学着对方的样子,缠绕在左手掌,他第一次上马掉以轻心,被狠狠甩在蹄子下,险些踩踏他身体,幸而他反应极快,掌心托起马蹄往旁边一滚,穿过马肚下,直接漂移出去,利落躲过。
他加深戒备,环绕马匹走了一圈,是红鬃烈马,号称千里赤兔,又叫四腿野仔,性子桀骜不驯,极难降服,摔死人是常事,常秉尧拿这个试探他胆子,摸一摸他的底。
乔苍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他用力扼住马的头颅,脚尖抵住马腹,近乎四分五裂的钳制,这一招绝地反击腕力极重,死死固定让马无可挣脱,干脆利落驯服它,马受不了这份压迫窒息,仰脖痛苦嘶鸣,顷刻消了气焰,故而乔苍再度上马时,没有丝毫困难。
马匹载着他扬长而去,溅起飞扬的黄沙与落花,那般英姿倜傥,潇洒迷人,保镖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天底下竟然有短短十几秒钟就驯服了千里赤兔的人。
从大门口通往驯兽园,有很长一条路,算不得山路,可也不是水路,不泥泞不陡峭,但偏偏不好走,崎岖狰狞,时宽时窄,消磨人的耐性。
这座驯兽场非常有趣,硕大的圆筒形建筑,横向节约资源,纵向占地庞大,足以媲美一个陵园,四面都是数米高的加厚砖墙,环绕细密的通电铁丝网,凌厉的长针围阻在顶端,只要被囚禁其中,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插翅难逃,即使爬上高墙,避开电网,也会被铁针刺透,成为鲜血淋漓的砧板。
可谓是人间炼狱,死路一条。
乔苍心口微沉,握住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面见常秉尧,也是常秉尧难得赏脸,见一个没褪奶黄子的乳娃娃。
以往他很不屑,也不认为这世道有能吃苦,有本领,耐得住性子,可成大器的年轻人。
在他眼中,这样的好苗子彻底绝迹于他闯荡江湖的时代,或者说,他便是这历史滚滚洪流,这血光犀利硝烟烽火的世道,最后一个英雄。
然而当他看到乔苍乘风破浪,肆意驰骋,逐渐轮廓清晰的脸,看到他矫健沉稳驾驭连自己都不能降服的赤兔马,看到那马对他百依百顺,任他呼来喝去,仿佛一个臣服的奴隶,折服于他的英姿,他扬鞭疾驰而来,威风凛凛,风华夺目,常秉尧想要不震撼都难。
刚毅冷峻的眉眼,藐视天下的倨傲,他甚至胜过二十年前猖獗张扬的常秉尧。
他也曾初生牛犊不怕虎,去见一个赫赫有名的大佬,可他至少还有三分敬畏,而眼前这年轻娃娃,他的目光,他的神色,他的举止,连半分敬畏都没有。
好嚣张。
马停在看台之外,乔苍没有走楼梯,而是一把拉住垂下的缆绳,飞快爬上,**而入,直接跳下坐席,出现在还未曾回神的常秉尧面前。
他单膝跪地,"常爷。
"
他没等常秉尧开口,便自己站起,掸了掸膝盖,仍是那般目中无人的狂。
保镖怒喝,"大胆!
"
寻常人都会吓得脸色灰白,颤颤巍巍,唯独乔苍毫无反应,负手而立泰然自若,不为半点威吓折腰,常秉尧有些感兴趣,他示意保镖闭嘴,颇为玩味打量他,"是你在台风海啸中,不顾生死保了西码头的货。
"
乔苍说是。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忠诚。
"
"我不是忠诚常爷,而是想要往上爬,只有别人不敢做,而我能做。
"
乔苍坦诚布公,令常秉尧又是一愣。
"哦?
"他笑意加深,"很直白,很干脆,非常好。
"
他伸出手,保镖递上一杯茶,茶水在一旁的火炉上温着,还很烫口,他喝了半盏,若有所思,"其实我也正当年,最起码三二十年内,我还有得混。
执掌大权的人不一定喜欢对自己构成威胁,野心过分膨胀的后辈。
"
常秉尧说着话,不知为何,保镖踢翻了火炉,烧得正旺的炭火通红炙热,直奔喝茶的他而去,噼里啪啦烧灼空气,焦味四溢,这样超过一百度的热,皮肤沾上就是烫疤,保镖虽然刻意,却不敢横档阻拦,眼看如数要砸中常秉尧,而他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图,乔苍探出右臂,一把夺过常秉尧手中的茶,飞向近在咫尺的炭火,火苗被浇灭,却仍是杀伤力不减,只是缺失一丝炙热,乔苍徒手捏碎了茶盏,一抔碎片在掌心坍塌,仿佛飞镖出手,刺向炭火,刚好击中坠地,全部粉碎在常秉尧脚下。
他站稳后,常秉尧平静的脸孔终于有了些浅浅的波动,他双手轻拍,对这精彩一幕很是欣赏,"的确有点道行,难怪要千方百计入我的眼,野心勃勃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你这点道行,挨不挨得住百兽群攻。
"
常秉尧话音未落,保镖朝天空鸣枪,偌大的圆柱形驯兽场忽然爆发狼嚎豹吼,听得人头皮发麻,骨头恶寒。
乔苍凛然无惧,负手而立,"悉听常爷安排。
"
常秉尧极其喜欢他的干脆,他说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身边的位置,随你挑。
一旁的安全门,缓缓打开,通往底下的兽场,乔苍不动声色望向保镖手中拎着的皮箱,他知道那里是枪和子弹,他刚想索取一支,常秉尧猜中他意图,开口打断说,"不带兵器,赤手空拳。
"
乔苍隐隐皱眉,马仔不是条子,没有接受过专门射击训练,都是三脚猫功夫,偶尔枪法精准干脆利落的,也是年常日久练出来,能够凭借天赋,凭借技巧以子弹射杀猛兽自保,已经相当不简单,没想到常秉尧仍不满足。
他要考验乔苍搏斗的功夫,看他的进攻,躲闪,掌控战役的部署能力。
兽无可预料,更凶猛,充满食肉和杀戮性,蛮横的角斗中,战胜猛兽比战胜人要难得多。
常秉尧眉目慈祥温和,说出的话却字字寒厉,"不只没有兵器,也没有任何防护,孤身跳下去,凭本事出来,你可以选择不,但也会失去我重用你的机会,一辈子做马仔。
**这个人很善妒,在他手下你不会好过。
到底是赌一把,还是从这里离开,决定权在你手上。
"
他顿了顿,"我也曾赌过,但我赌赢了,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赢,年轻人,我劝你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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