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座世界即将迎来无可回避的大战。

“不要怪我，你在意的是这些身边的人，而我在意的是整座星球的运转。”

昂热面对他的答案沉默了片刻，慢慢道：“那如果，你面对着世界与你自己二选一，更甚是我们与你二选一的时刻，你会选择哪一边？”

“他”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记忆全部灌输给自己，是否就是有此考量？

听口吻，她似乎与明非是熟人，而且是很久以前的熟人。

她在逼迫明非做出选择？

路明非叹了口气。

“小姑娘会乐意吗？”

“再悲剧的结局，也不会比上一次更差了。”

“诺顿觉醒前的数十年都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状态，但在觉醒后他依然是至高的君王，龙族的记忆吞噬了他这一世的经历，所以他是诺顿，而不是老唐。”

“你还是拒绝了我，和他说的一样，相较曾经你变了许多，却唯独不改这份执拗和死犟。”

“如果你的选择，是让我任由元素海落至尘世，埋葬世界，那么我依然拒绝。”

路明非凝视着校长的眼睛，从那双似乎永远澈然坚毅的瞳孔中看出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我听到你们刚才在讨论‘选择’。”女人轻启唇瓣道，“拥有选择的机会，才是自由的，所以这次你依然拥有选择的机会，也会是最后一次。”

“下周？

时间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紧迫。”

路明非看向昂热，点头道：“当然不介意。”

昂热点头，继续道：“我没想到你已经能想起一切了，那你一定也想起了那年夏天，我去你们居住的研究所的家属院看望你们。”

路明非哑然。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是棋盘，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的。”昂热遗憾地说道，“不然以你们副校长的棋艺，他可以靠不断悔棋来赢得这场胜利。”

“你没有让她失望。”

昂热顿了下，轻声道：

“这是我们最担心的，尤其是在经历诺顿事件后。”

来自女人的消息，让路明非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上杉越那个老家伙又要喝闷酒了。”昂热笑道。

昂热神色凝重地望着突如其来的女人。

路明非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试图出手留下她，他只是静默着，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有刹那的苍白。

昂热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摸了个空，看向路明非。

在路明非探查师姐状况的时候，弗里西斯已然振翅冲向夜空。

路明非刚想说什么，忽然将昂热拉到了自己身后，望向小道的尽头。

女子的主动亮相，以及弗里西斯的突然出现，注定让今夜卡塞尔的很多人难眠，这其中也包括了路明非。

路明非挑眉道：“你们就这么信了他的话？”

“他没有苏醒在任何人身上，他在百年前就已醒来。”

如果和诺顿一样，在一瞬间想起了曾经的一起，失去了思考与选择身份的时间，他现在会是路明非，还是高天之君？

遗憾也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了。

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记起来了，那时候我还在尿床的年龄呢。”路明非笑道。

“不管命运怎么变，我们都必须前进。”昂热缓缓道，“明非，答应我，如果真到了抉择的时候，你要先保证世界的稳定与运转，而不是我们。”

昂热沉默了会，忽然笑道：“老实说，一开始我只是想从他那里套取四大君主的沉睡地。”

他以平缓而不容商榷的口吻说道，亦做好了今夜一战的准备。

“这趟要带上绘梨衣吗？”

他无惧奥丁与弗里西斯，却唯独忌惮这个所图不明的女人。

路明非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走后，绘梨衣会代替我坐镇学院，有些家伙已经悄悄苏醒了，我担心我走后你们应付不了他们。

在星际里只有我偷别人的家，没有别人偷我的家。”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战争从来都避免不了，他试图减轻对世界的干扰，可另外的人自开始就不在乎这些。

甚至于可以被视为星球之灵的女子神灵也是如此。

他低头看向一侧。

同样是去年的某一天，他坐在这里喝着混了古龙血清的威士忌，结果喝到一半就醉意朦胧地倒在了某个西装革履的小家伙肩上，然后某人打着不浪费的旗帜，骂骂咧咧把剩下的全灌进了他的口中。

他的心中突然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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