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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鸿雁 第一百零六章 暗中之箭最难防(一)(1/2)

八月的骄阳似火球,强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芭蕉叶射下来,却还是那么刺眼,看得人心烦。

一个尖嘴塌腮身材的老人,披散着头发躺卧在幽静宽敞的厢房里小憩,正是礼部尚书刘炳文。

香炉中的熏烟轻轻袅袅,他端起身旁的琉璃小碗,快速吃了两口冰糖燕窝。

放下碗,又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父亲因何事叹气?」说话之人是一位茶色胡子、满脸戾气、下垂眼角的中年男子,正是其子刘容。

刘炳文一拍大腿,恨恨道:「失策啊!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父亲可是因为蓝钰之事发愁?」刘容小心试探着。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刘炳文立刻捶胸顿足、气愤不已:「你可知道,自打北渝开国以来,就连曾经叱咤风云的鬼力赤都不曾获得总兵头衔,更别提太子少保了!

这是多大的荣誉啊?

真是没想到啊,这一次打压蓝钰不成,反而让他升了官儿,日后再对付他可就难了!」

「哼,北渝就没有太子,他一个太子少保不过是虚衔!」刘容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你懂什么!」刘炳文瞪了他一眼,勃然怒斥道:「蓝钰当初是夏云卿一手提拔起来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了蓝钰的加持,夏云卿日后在朝中的势力会更大,你我二人将再无立足之地!」

「不、不会这么严重吧!」刘容搔了搔头皮,心里也有些慌了。

「以前朝中是三党相抗,先有平阳侯父子暴毙,现在连王肃都消沉了,凭我们是对付不了夏云卿的!」刘炳文盯着香炉里袅袅青烟,神情萎靡。

刘容眼珠一转,提议道::「那我们可以拉拢新的党羽啊!

您想想,这么多年夏云卿得罪了多少人,敌人的敌人不正是朋友吗?」

刘炳文闭了闭眼,仰天喟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身份尊贵、手握金甲卫的平阳侯,和手眼通天、阴险狡诈的王肃都不是夏云卿的对手。

这朝中哪还有能对付他的人?

那些没有本事的人,咱们招来再多也无用啊!」

「父亲以为满庭芳如何?

儿子觉得他有能和夏云卿分庭抗礼的实力。」这是第一个蹦进刘容脑中的人。

「哼。」刘炳文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个老油条狡猾得很!

他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只一心求稳,谁也不想得罪,是不会上咱们船的!」

「那顾之礼呢?

他现在可是在四处巴结呢!

想拉拢他简直轻而易举。」刘容忽然想起,在自己面前总是低声下气的顾纪昀。

「他曾经倒是风光!

可惜成也萤妃,败也萤妃。

从皇上面前的红人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是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了!」刘炳文捻着胡须,惋惜中带有几分嘲弄。

二人正说话间,府上的下人匆匆而入,欠身禀报道:「启禀老爷、少爷,门外有一名大人求见!

来者自称是行人司司正谢吉安!」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禁心生疑窦。

「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小官,来找老夫做什么?」刘炳文不屑地哼了哼。

「他有说事想请教老爷!」下人恭敬回禀。

「父亲,此人是夏云卿门下的学生,您还是见见他吧。」刘容小心地提议着。

刘炳文眯着眼想了想,才点点头:「罢了,让他进来吧!」

很快,下人带着一位单眉细眼、面似银盆、皮肤白净的年轻男子走进屋来。

刘炳文却依旧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卑职行人司司正谢吉安,给刘国仗请安!」年轻男子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一揖到地。

「谢大人找老夫有何事?」刘炳文眼皮都没抬一下。

「卑职近日来苦读历史、日夜钻研,经过再三

斟酌,草拟了一封疏奏想给皇上。

可卑职官微言轻,也不知这疏奏拟得是否合适,斗胆想请尚书大人一阅,给予指正!」谢吉安低垂眼眸、谨小慎微。

一个小小行人司司正,竟也想着巴结皇上?

真是痴心妄想!

刘炳文心里骂了一句,又阴阳怪气道:「老夫记得你是夏首辅的门生。

你老师可有‘浓墨宰相"的美誉,你怎么会来向老夫讨教?」

谢吉安双手抓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大人,恩师在授课时对学生们知无不言,有问必答。

可一旦涉及到朝政,恩师不愿意被人说是在拉帮结派,所以一般很少给予个人建议!」

「哼,这个老东西,就喜欢装腔作势!」刘炳文忍不住骂出了声。

谢吉安低着头,抓着衣袍不敢吭声。

看到他谦虚谨慎的模样,又想着行人司也算是半个礼部,刘炳文的态度有些松动:「你写的奏折带了吗?」

「带了,带了!」谢吉安脸上一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干净平整的奏章,恭敬地双手奉上。

刘炳文支着脑袋没伸手,刘容忙接过奏折转交给他。

刘炳文懒洋洋地打开奏折扫了几眼,不由得双眼一亮,立刻坐直了身子,又瞪着眼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生怕看错一个字。

「父亲,这奏折可有何不妥?」刘容见刘炳文神色有异,忙询问。

谢吉安也正襟危坐、一瞬不瞬地盯着刘炳文,紧张得直吞口水:「若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卑职立刻回去修改!」

「不必改!

一个字都不必改!」刘炳文立刻出声打断他,随即站起身来,竟开始笑吟吟地打量起,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好!

你真是个人才啊!

如此年轻,竟能提出这般利国利民的好建议!

前途不可小觑!」

谢吉安脸上一红,心下又惊又喜,忙躬身道:「大人过誉了,卑职惭愧!

不过,既然大人觉得此奏章好,不如就说这此奏折是您写的,只要历时大人在皇上面前略提小人即可!」

「不可!」刘炳文眸光一闪,连忙阻住道:「这可是你冥思苦想写出来的治国良策。

老夫可不能冒领啊,还是由你亲自交给皇上更好!

而且,这是你加官进爵的绝好机会,你怎能轻易错过!」

谢吉安大喜过望,即刻深深一揖:「小人多谢大人指点!

那明日小人就入宫,亲自将此奏折交给陛下!」

「不急、不急!」刘炳文拉着他坐下,温言道:「你这个疏奏立意是好的,观点也阐述得明晰。

可你毕竟是第一次写疏奏,一些遣词造句还差点意思。」

「大人说得是!

还望您能指点一二!」谢吉安忙拱手讨教。

刘炳文捻须沉吟道:「这样吧,你把这份誊抄一份,等老夫空下来为你稍作修改,再命人给你送去。」

谢吉安受宠若惊,立刻起身深施一礼:「卑职何德何能,能得到刘大人的指点。

刘大人的提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日头渐渐偏斜,尽管比方才更热,可阳光看上去却没那么刺眼了。

送走谢吉安后,刘容满腹狐疑地看着刘炳文穿好蟒袍、带上乌沙,又命下人备好小轿。

「父亲,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忍不住问道。

「入宫面圣!」刘炳文满面春光、摇头晃脑地竟哼上了小曲儿。

「父亲,那封奏折写了什么,为何您会如此高兴?」刘容又问道。

刘炳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笑道:「吾儿,博倒夏云卿的机会送上门了!

为父这次可不会再错失良机!」

家。

他抵达紫宸殿时,渝帝午睡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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