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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鸿雁 第十七章 有约不来过夜半(二)(1/2)

羽枫瑾又往前走了两步才缓缓站住脚,他慢慢转过身去,沉默地盯着二人,脸上不辩情绪。

看出他的不悦,王璟却依旧笑嘻嘻地问道:“自从我接管御守司后,先后有几个手下,突然间蒸发、不知所踪了,所以我想问问翊王殿下,可有看到过我这几个不争气的手下?”

羽枫瑾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御守司的人如果都要本王来看着,那还要你这个指挥使做什么?”

王璟脸色一僵,摸了摸两撇胡子,讪讪道:“话不能这么说啊!

有人可是看见,这几个人最后一次,都出现在您王府附近。

所以卑职才敢斗胆问您啊?”

羽枫瑾的声音里有了隐隐怒意:“王府门口每日路过那么多人,难道每个走失的人都要找本王索要吗?

王璟,你这番质问究竟是何意?”

王璟揉了揉鼻子,一副无赖的样子:“翊王殿下可别急啊!

卑职丢了几个人,总得到处问问是不是?

万一圣上问起此事来,我也好有个交代啊!

所以还望殿下配合!”说完,他懒散地拱一拱手,怪笑地看向羽枫瑾。

羽枫瑾负手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到王璟面前,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他一把揪住王璟的领子,用力往上提。

他比王璟高了一头多,王璟只能勉强脚尖儿着地。

可跟着王璟而来的男子,只担忧地看着却不敢出手。

羽枫瑾脸色一凛,寒声说道:“听着,王璟!

本王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别来招惹我!”

王璟有贼心却没贼胆!

他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性情温顺的王爷,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顿时张口结舌起来:“你……你要怎么样?

我就不信,你……你敢对我动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个手下就是被你干掉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你可以试试!”羽枫瑾话说得极慢,似乎每个字都是咬着牙说道:“皇上没有授意你,你却敢暗自派人跟踪本王!

你觉得捅到皇上那里,他会信你这个酒囊饭袋,还是信我这个亲弟弟?”

王璟被他身上的气魄吓得全身一颤,大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羽枫瑾倏地一撒手,王璟瞬间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摸了摸发紧的颈子,想要发作却不敢造次,只听羽枫瑾一字字冷声道:“王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背着皇上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本王手中证据一大把,不怕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罢,他一甩衣袖转身走向楼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跟在身后的燕荣,顾及彼此的身份,向王璟拱一拱手,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指挥使,您没事吧?”过了一会儿,王璟身旁的男子才过来扶住他,担忧地问道。

王璟甩开他的手,咬牙骂道:“现在才知道过来,方才你干嘛去了?”

那男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能任凭他将羞愤的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听着,阮浪。”王璟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盯着羽枫瑾消失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盯着翊王,将他的一举一动统统给老子记下来!

老子就不信搞不死他!”

“可是……”名叫阮浪的男子迟疑地问道:“那些盯着翊王的人……不是都失踪了吗?”

“怕什么!”王璟瞪圆了双眼,怒斥道:“老子将你从乡下带过来,不是让你混吃等死的!

叫你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卑职遵命。”阮浪躬身拱手,回答地毕恭毕敬。

“妈的。”王璟啐了一口,咬着牙骂道:“前指挥使宁远手中有所有人的跟踪记录,其内容大到婚丧嫁娶,小到吃饭洗澡都巨细靡遗。

却单单没有翊王的任何记录,这个翊王和宁远一定有鬼!”

阮浪用心听着,谨慎地问道:“指挥使,翊王说得对,这件事毕竟没有得到皇上的明示,如果咱们惹怒了他,真闹到皇上那里,怕是对您不利啊!”

“你个乡巴佬懂什么!”王璟不耐烦地骂道:“想在皇上跟前混得好,就要学会猜他的心思。

在京城中,皇上没禁止的事就是允许,这点道理你都不懂,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是,卑职明白了!”阮浪咬了咬牙,再也不敢提出质疑。

羽枫瑾和燕荣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房。

燕荣探出身子四下看了看,见无人跟上,才仔细关上房门。

他转过头来,关切地问道:“兄长,看来您没事儿吧。”

“那些整日监视王府的御守司,你可有处理干净?”羽枫瑾一边脱下湿漉漉的外袍,一边问道。

“放心吧。”燕荣走过来帮忙,低声说道:“那些衙役被灭口后,我让侍卫铁霖悄悄送到城郊一个熟悉的农户家,亲自将他们喂猪了。

现在别说尸体了,就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他们什么都不会找到。”

“那就好。

只要没有证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羽枫瑾轻叹了一声。

“可是……”燕荣始终有些担忧:“如果他们真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定会对您有所怀疑的。

您真不怕吗?”

羽枫瑾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淡淡道:“皇上命御守司监视朝中文武官员,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可若真闹到皇上那里,他那么爱面子是不会承认的,自然也就不会亲自审问我。

至于怀疑嘛,他对我的怀疑从未停止过,又何须多虑。”

“兄长说的是。”燕荣瞧见婢女们送来洗澡用的热水,便识趣地退出门去。

羽枫瑾褪下长袍,缓缓进入浴桶中,将全身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

他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汽将他苍白的面孔,蒸得微微发红。

直到洗澡水变凉,他才从浴桶中缓缓起身,披上内衣走出来。

婢女们已备好一身天青色素纹长袍,在屏风外恭然等候。

羽枫瑾刚走出屏风,她们便赶紧走上去,小心地服侍他更衣。

房门忽然被打开,一袭紫衫的花芳仪袅娜地走进来。

她伸出皓玉般的纤手,从婢女手中拿过长袍,吩咐道:“让我来吧,你们都退出去!”

婢女们向羽枫瑾行礼后,便恭敬地退出门去。

花芳仪衣衫飘动地走向羽枫瑾,仔细地为他穿好长袍。

她微抬起美眸,凝着这个蕴藉儒雅的男子,不禁双颊酡红:“殿下也真是的,是那鹿帮主不识抬举故意爽约,你又何苦一直等她?

若真淋出病来,还不是自己遭罪?”

羽枫瑾勾了勾唇角,轻声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不过一场雨而已,就能病了吗?

再说,今日是我和燕荣下棋忘了时间,并非故意在苦等。”

“殿下又瞒我!

燕荣那棋艺我还不知道吗?

他能陪您下三局已是最多!

我真想不明白,明明都没见过面,您为何总替那个鹿帮主说话?”花芳仪从架子上拿起一条腰带,双手环住他的腰肢为其佩戴,口吻中满是酸意。

羽枫瑾无奈地摇了摇头,温言道:“芳仪,别闹了。

我不是要替谁说话,是很需要这个马帮。

不管马帮帮主是谁,我都必须如此!”

花芳仪看着他不解风情的样子,忍不住嗔道:“这马帮也真是的!

那么多男子都不能做帮主吗,干嘛非让一个女子来出头?

那个小姑娘到底有哪里好?”

羽枫瑾不解地看向她,愕然问道:“芳仪,鹿帮主以前招惹过你吗?

你为何总是在针对她?”

被当面戳破心事,花芳仪霎时脸红,却又不能说出原因而又窘又恼:

这么多年来,即便羽枫瑾对自己的情感一直装聋作哑,她却从不担心。

只觉得时机未到而已。

待他日后大业一成,自己则是唯一一个能与他并肩的女子!

可自从见到鹿宁那一刻起,她竟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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