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歧路在前(2/3)
这个赵王做个王还这么喜欢睁眼说瞎话。
臭不要脸。
果然,阿兄连眼皮子都没掀:“一流强国是东出的虎狼之国,秦国。”
“哈哈哈哈!
秦国,那个蛮夷之国,不足为惧,不足为惧矣!”
“就那个函谷关山沟出来的,天下有为之士都怕是要绕道,还想和我们赵国构成威胁,凭他们那些莽夫,也配?”
“哈哈哈哈哈!”
“我们赵国有百战未尝一败的战神李牧,他们秦国有甚?
有甚能打的哈哈哈哈!
怕是再也出不了一个白起,大势去矣!”
话毕,群臣东倒西歪的笑做一团。
就连为首的赵王也是豪气大笑,他连连捋着鬓角胡须,拍案笑道:“秦人?
秦人不过是给周天子养马的马夫,生是为奴为婢的命,就算过了百年,他们也是养马的种!”
阿兄清隽的眉眼松风月不动,白桃也觉得这些人很吵,自顾自的将稀世珍宝滚着玩。
赵王呵呵笑道,“仙人要是不信,本王等会就将秦人叫上来给仙人看看。”
“来人啊!
将那个马奴赵政给本王扣上来!
让仙人看看秦人是怎么当我们赵国的奴隶。”
赵王拍了拍长案,豪气冲天,他撕扯下来块鹿肉扔在嘴里,大快朵颐。
赵政?
是那头好东西?
白桃还在玩夜明珠,听到这个名字,将夜明珠抱在怀里朝殿门口看去。
外头的天光刺眼,不消片刻,有位手脚都套着黑色枷锁的小少年背对着天光走进来。
他藏在阴影处的面色看不分明。
铁链拖过玉石板发出的摩擦极为刺耳,剐蹭着人的耳膜。
“跪——”
宦官扬起长长的公鸭嗓。
小少年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腰背却是绷直成一条线,带着股倔傲。
本是正常的行礼,身侧的宦官却狠狠的踹他后脊背一脚,“磕三个响头,做个奴隶还分不清好歹!”
堪称刁难。
哪怕是后脊背遭踹,他却没有塌软丝毫,他挺直着后脊背,就像是维护最后的尊严,“我是秦国的王子,不是你们赵国的奴隶!”
“嗤。”
赵王高高在上的嗤笑一声,“你亲爹那个软脚虾将你丢在这,没想到回到秦国还居然当上了太子,你也跟着有了点用处,没想到你还刁上了?
本王告诉你,你就是奴隶,你爹是赵国的奴隶,奴隶生下的种也是奴隶。”
朝臣跟着见风使舵,“大王,他不过在我们赵国喂了几年的马,就沾染了马的悍气,可想而知我们赵国养出的马不一般,养马的马奴也不一般。”
“哈哈哈哈!”赵王大悦。
赵政手紧紧握成拳,浑身上下流淌着水一般的戾气,像是绷紧了要伤人的小兽。
“不服?
那就打!”
看着他依旧倔强的神色,赵王脸上的笑瞬间收敛,横肉抖动,冷冷呵斥。
白桃摸着圆润的夜明珠,滚了两圈。
底下宦官听到命令,拿起鞭子用力的抽在赵政单薄的身躯上。
那鞭子不仅浸了药,还有细密的倒刺,就算是如牛的壮汉都不能挨下几鞭子,何况是个少年人。
宦官为了表现,手下更是用了寸劲。
“刷——”“刷——”“刷——”
三连鞭。
连着皮肉带着血飞溅出来,赵政痛得全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响,冷汗唰的涌出。
似根本就没有痛觉,或者是生来习惯了忍耐,血腥更加刺激了他体内的逆骨。
随着大殿内声声你服不服的压迫质问,赵政的声音不算重,却像是重锤敲在人心上,“赵政永不做奴隶。”
空气凝固大概两三秒。
堂堂赵王不允许有任何能够忤逆他,何况只是个小小质子,他将手边的酒樽用力的向难驯的赵政,“打,打!
打!
打到服为止!”
“刷——”
一鞭。
两鞭。
身上的剧痛,额角猩红的血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模糊了赵政的视线,他喉咙里堵满粘稠的血,耳膜嗡嗡嗡的轰鸣。
白桃在上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做个人皇可真惨,她抛了手中那颗珠子下去,算是阻止。
“咕咚—”
那珠子上滚在赵政膝边,沾染血迹变得不再明亮,就像是明珠蒙了灰尘。
然而赵政痛的已经无暇顾及。
“我要去捡我的珠子。”
白桃脆生生说道。
殿内大国示威的行刑就此打断,宦官短暂罢手。
赵政从那难挨的苦痛中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女孩离的太近了,没有人会离得他那么近过,常年在马廊内养马的他身上满是腥臭味,混杂着污泥汗渍,连他自己都感到憎恶。
他挣扎着往后退了半分。
他看到女童脚腕上套的金色小铃铛,那发出的玎玲珰琅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的近了又远了,阵阵眩晕感重重袭来。
赵政死死咬住舌尖,他绝不能晕。
白桃蹲下身捡起那颗夜明珠,看着他那血流了半张的脸,歪头小声说道:“你痛不痛啊?”
痛不痛。
很痛。
赵政已经无法回答她,哪怕能,他也不想将自己的狼狈宣之于口,告诉任何人。
白桃瞧着他这副挨打但是不哭的样子,眼带困惑和不解。
虽是肉眼都能感受到的疼痛,但是白桃从小跟着阿兄身边,风风雨雨都由阿兄挡着。
这种事情毕竟从未经历过,从没经历过的东西就不能说是感同身受。
起初白桃就想阻止,但是阿兄说这叫养肥。
阿兄还说天降大任的人皇肉只有经过千锤百炼那肉才紧致,吃起来那才叫香。
可是明明他看起来并不肥,白桃也觉得就算不香的话也能吃,她也不挑食。
这是做狐狸精的首次,她忤逆了阿兄。
她伸出爪子阻抗了这次养肥。
果然,身后阿兄的声音冷的就像是含了冰渣,“白桃。”
白桃爪子一抖。
沾了血的夜明珠到底是拿不怎么稳当,溜滑溜滑的又滚在了地上。
白荼以为吓着她了,声音凝滞在喉咙口软了软,“小家伙,过来。”
白桃哒哒哒过去,阿兄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他眸子微微一动,到底带了些责备她爱玩的意味。
“....”
说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崽,却忘了她已经百来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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