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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全义(1/2)

十一月末的京兆,压抑着一种异样的气氛,若有若无的流言已经隐去,朝臣对李妃、五皇子之事讳莫如深。

就连是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动作,陈知浩和张星华在春熙宫这事上保持了沉默,京兆官员们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沉寂。

这个时候的朝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序、安定,实因每个人都在观望紫宸殿的动静。

冬至夜宴后第三天,中书侍郎李斯年自杀身亡,死状安详,甚至嘴角还含着一抹笑意。

在得知李妃暴亡的消息后,他也没有了生的意趣,趁着长泰帝的侍卫放松的时候,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没几下就咽气了。

他一死,侍卫们自然就从李家撤了出去,他们还得向长泰帝复命和请罪。

因为李斯年的死,李家上下一片动乱惊慌。

李夫人听到李斯年的死讯,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书房,眼眶有泪在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当看到李斯年嘴角的笑意时,她瞪大了双眼,泪水打转得更厉害了。

割破喉咙那样的剧痛,他竟然还会笑着!

就算是死,他也心心念念地追随那个女人,这是他觉得幸福的事情!

以死徇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到死,他还要在自己心口上再插一刀!

人之已死,其情也悯,其言也哀。

但这一刻,李许氏不知道哀悯些什么。

她看着李斯年的尸体,心里空空落落的。

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在吟唱“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一生,她都不可能等得到了。

李许氏缓缓合上了眼,一直打转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了下来,不止不绝。

这眼泪,是哀悯自己啊!

李家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了。

在朝堂官员的心目中。

李斯年及其相关的一切,已经从朝堂抹去了,对于一个戏份已经结束的人,他们不过多投半点关心。

就连是五皇子,他们都不再提及了,何况只是一个中书侍郎?

他们更关心的。

是冬至夜宴后京兆的格局,他们更关心,是谁将会坐上那个位置。

被圈禁在五皇子府的上官长治,终于结束了多日的哀吼,他已经声嘶力竭。

而那些侍卫,竟然像个聋子瞎子一样。

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有过半点色动。

在挣扎不甘了这么多天之后。

上官长治几乎要崩溃了,他知道自己被长泰帝厌弃了,甚至遗忘了,不然这些侍卫不会是这个样子。

“殿下,别这样子了,我们安安稳稳地在府中住下来吧,等皇孙生下来。

皇上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了。

何况还有父亲呢,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郑少宜哭着说道。

这几日。

她的眼泪水就没有停过。

明明前一刻她还在重华殿参加冬至夜宴的,皇上也当众期待了皇孙的出生,怎么现在就被圈禁在府中了呢?

她想不明白,自然就不可能有任何办法。

惊惶无措之下,她只能想到自己的父亲。

在她的心目中,她最依赖的父亲一定会有办法救她们出去的。

“对,还有岳父,岳父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说得没有错。”上官长治听到郑少宜这句话,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情势艰险,就越要冷静,他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有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岳父,户部尚书郑濮存,户部尚书掌天下之财,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原本上官长治对哭哭啼啼的郑少宜很不耐烦,现在自己能不能出去,就靠自己这位皇子妃的娘家了。

想到这,他小意地安慰她:“你也别忧心了,好好养胎,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只要还能出去,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输,就还有希望!

上官长治这样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的眼神越发阴鸷。

上官长治正满心希冀着的郑濮存,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感受着这满室满府的沉寂,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夫人,叹气之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和夫人,已经这样坐了两个时辰,相顾无言。

冬至夜宴后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郑濮存早就打听到了事情的缘由,他怎么都想不到李妃竟然会和李斯年私通,现在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已经受其累,被圈禁在皇子府中了!

他相信这一定不会是真的,这肯定是有人在设局诬陷,就是为了往五皇子身上泼污水!

出事的第一时间,郑濮存就已经给长泰帝上书,为五皇子请罪和求情,可是长泰帝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众斥责他“教女无方,家教有失”。

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五皇子四处奔走,联系原先五皇子府的势力,想要集合他们的力量,去向皇上求情,只求五皇子不被圈禁。

但是那些官员个个都闭门不见。

墙倒众人推,事涉宫闱**,谁敢再沾惹半点?

就算是为了从龙之功,也要有命去享才是!

这些官员袖手旁观,郑濮存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会这样落力为五皇子府奔走呢?

明天,再去奔走奔走吧。

如今只能尽微薄人力了。

想起那个自小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郑濮存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们身为父母的,连再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了。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嫁进五皇子府,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呢?

皇家是是非艰险地。

自己一早就对她说过了的啊。

可是她偏偏不肯听!

赐婚,这哪里是君恩,分明是催命符的!

郑濮存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小女儿,也第一次怨恨长泰帝为郑家赐婚。

“老爷,中书侍郎沈大人求见,他道有急事,早前没有帖子的。”门外,管家这样禀告,打断了郑濮存的思虑。

沈华善?

现在已经是戌时了。

沈华善是为了什么事情上门?

自己的小女儿和沈家姑娘交好,但五皇子府和沈家却是隐隐敌对的。

这些,郑濮存都知道,沈华善是为了什么上门?

郑濮存皱起了眉头。

第二日早朝之上,户部尚书郑濮存给长泰帝上了一道请罪折子,自言“教女无方。

家教有失”,向长泰帝请罪,道自己有负皇恩,恳请致仕。

退朝之后,郑濮存又去紫宸殿求见了长泰帝,将折子的内容再陈述了一遍。

“臣多年来沐浴皇恩。

愧疚无以为报。

如今又因为臣女一事,未能为皇上分忧。

臣心有惶恐,更觉恩深罪重。

臣是耽于骨肉之情了,请皇上恕罪。”说罢,郑濮存伏地不起。

这是在解释他为五皇子府四处奔走的原因,乃是为了骨肉之情,全无半点势力纷争,也没有。

为五皇子拉拢什么残余的意思。

长泰帝面色不显,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濮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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