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囚情(1/3)
牢房昏暗。
【】房顶上的小灯泡提供不了多少光亮,隐约只能勾勒出牢房内的景物。
高茂林躺在床上,已如死尸,一动也不动。
他的两根肋骨被打断了,每一次呼吸,都给他带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守所的医生来过了。
对他说:“你能不动就别动,慢慢养着吧。”
高茂林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意识也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略清醒时,他望着黑暗的房顶,不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
他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隐约听到一阵铁门响,猜想是守进来了。
那守走到他床边,碰碰他,问:“喂,高茂林,我说,你能动吗?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抬着你走。”
高茂林知道,又要过堂了。
他小声说:“我能动。
兄弟,劳驾你扶我一把。”
守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又帮他放下两条腿,再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高茂林说:“兄弟,对不住,我走得慢一点。”
守说:“慢慢走吧,我们不着急。”
高茂林忍着左肋的剧痛,慢慢地向门外蹭。
再用手扶墙,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刑讯室门口。
一个守替他打开刑讯室的门。
他只感觉到一股潮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感到全身都剧痛起来。
刑讯室里没有人。
间放着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把椅子。
守指点着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高茂林想,今天不知是谁审他。
如果再动刑的话,今天这条命,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两个守他已经坐下,就都出去了。
刑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高茂林觉得有一点奇怪,猜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他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
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只是这个脚步声有点迟疑,也不均匀。
不一会儿,他对面的铁门被人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出她也是一副惨相。
张雅兰的脸已经红肿变形,并且发紫。
左额上还留着一条鞭痕。
头上的乱发遮住她的前额。
守所的医生给她治伤时,她跟医生要了一些胶布,把已经破裂的衬衣粘连在一起。
虽然衬衣上鞭痕清晰,这已经算是比较整齐了。
只是胸前一片血红,分外显眼。
身上的鞭伤,让她走路不稳,所以,她走得很慢。
她见刑讯室里还坐着一个犯人,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回头问一下守,但铁门已经在她身后关上了。
刑讯室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坐,只有桌边那一把空着的椅子。
她想,是要让她和这个人对质吗?
管他呢,先坐下来再说。
张雅兰快走到桌边时,才和那个犯人对上眼睛。
她“啊”了一声,几乎蹲下去。
她跨前一步,扶着桌边,弯着腰,注意地着眼前这个犯人。
老天,是茂林呀!
他被那帮混蛋,打成这个样子。
高茂林也抬起有些模糊的眼睛,定定地着她。
他过了几秒钟,才认出她。
张雅兰上下打量着他,已经出他被打得极重,真的是遍体鳞伤呀。
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来,痛惜地向他伸出手。
高茂林勉强露出笑容,也向她伸出手。
两只手都有些颤抖,但终于握在一起了。
张雅兰见了,他手腕上的皮肤绽裂翻卷,露出通红的肉。
她咧开嘴,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
她回头周围,刑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骂了起来,“这些混蛋,一群混蛋,把你打成这样子!”
高茂林心里却十分着急。
他一认出张雅兰,就已经意识到,这是安排好的。
让他们单独见面,让他们互相安慰,互诉衷肠。
极有可能,还希望他们说出一些躲在外面的人想听到的话。
他太了解张雅兰了。
她的小姐脾气,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大声嚷嚷出来。
过去在南京大学上学时,她就常常对他发脾气。
那时,高茂林就是喜欢她这个小姐脾气,喜欢听她大声地对他嚷嚷。
那时,他会笑得合不上嘴。
但现在,他真的担心她不小心说出什么来。
他尽全力握紧她的手。
过去她一发脾气,他就握紧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紧她的手,那么深情地着她时,她才会闭上嘴,才会听他说话。
他好想念她。
他屏住气,断断续续地说:“雅兰,雅兰,你怎么不理我了?”
张雅兰果然闭了嘴,有些奇怪,但也注意地着他。
他继续说:“我什么地方不好?
你就再也不肯跟我说话?
你参了军,我也参了军。
你到了国防部,我也费了好大的劲儿,到了国防部。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呀?”
张雅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已经听懂他的意思。
她明白,在这里说话必须谨慎。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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