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恨，我恨你帮着谢烁雨把我从爸爸妈妈的身边偷走，害我当了十八年的孤儿，被沈阳宏陈丽萍一家欺负压榨。

原本我可以留在妈妈的身边，当个有妈妈宠的小朋友。

就算妈妈和爸爸没有在一起，妈妈也不会阻止爸爸来看我。

我就是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了。」

陆渺渺：「对不起。」

可是道歉，陆渺渺没能说出口。

她只是在心里轻轻的道歉，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就像她这十多年一样。

白鹿：「但我又恨不起来你，不是你给了我一条活路，而是……我也不知道了，陆渺渺，我头一次这么犹豫过，也是头一次我分不清楚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

陆渺渺笑的有些苦涩：「这就是我这么多年对你爸爸，对你奶奶的感情。」

很复杂。

不知道是爱还是恨。

应该是爱恨交织，早就分不清楚了。

但她想，应该是恨多过爱吧。

白鹿说：「我想，我对你，应该是爱多过恨。」

陆渺渺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和毛毛细雨一起落下。

是啊，是爱过多恨。

一直都是。

白鹿：「你把我扔在孤儿院之前，一定像妈妈一样的抱着我。

是吗？」

陆渺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陷入回忆的说：「你丑丑的，小小的，但是也软软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你，就怕一用力，把你捏碎了。

每次你喝完奶，我都会让你趴在我的肩膀上，拖着你的小屁股，然后给你拍奶，让你打嗝。

你不知道，你打的奶嗝，臭的要死。」

说着说着，陆渺渺自己就笑了。

白鹿也忍不住笑了。

陆渺渺眼神开始涣散，像是已经回到了十多年前。

她说：「你真的很乖，只要我抱着你，你躺在我怀里，你就不哭也不闹。

可你一旦哭闹起来，除了我抱你，谁哄你都没用。

后来啊，只要你一哭，我就抱着你，左手抱酸了就换右手，右手抱酸了再换左手。」

陆渺渺告诉她：「把你送到孤儿院之前的三个月，你几乎都是在我怀里的。」

白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皱着鼻子笑了笑：「我一定烦死人啦。」

陆渺渺：「不会，你一点都不烦。

只要给你喝了奶换了尿布再抱着你，你就乖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白鹿：「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对吧？」

陆渺渺：「不知道。

那种奇妙的感觉，我只在你们家身上找到过。

我在自己的亲爸爸亲弟弟身上，都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我看着他们，就像是看陌生人。」

白鹿：「陆渺渺，你太偏执了。」

陆渺渺笑了：「我更希望你说我是野心太大。」

白鹿又一次说道：「陆渺渺，你走吧。

趁现在还来得及，我送你走。」

陆渺渺不接茬，又开始回忆起了她的小时候。

虽然只给她当了三个月的长姐如母，但陆渺渺对她十分的了解，因为把她送进孤儿院之后，陆渺渺也一直在关注她，默默的关心她。

她知道她的全部，见证了她的全部成长。

陆渺渺最后说：「带你回国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小嘛，才刚三周，飞机起飞的气压变化让你特别的难受，你嗷嗷的哭，我怎么也哄不好你，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把我吓得要死。

月嫂一直跟我说没事没事，可我就是不放心，飞机一落地，我就连忙带你去了医院。

人家医生还以为你是我生的呢。」

白鹿等了一会儿：「还有吗？」

陆渺渺摇

摇头：「没有了。」

她和她只相处了三个月，能说的事情，有限的很。

已经说完了。

白鹿：「陆渺渺，我送你走。」

陆渺渺无奈：「我看你才是偏执，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我都说了，我走不了了，没时间了。」

白鹿：「还有时间，我能送你——」

陆渺渺语气淡淡：「我已经报警自首了，在你来的时候。」

白鹿不由得捏紧了陆渺渺的手指。

陆渺渺：「你的车一到，康毅就给我发了信息，在你走过来找我的期间，我已经报了警并且自首了。

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希望他们能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想再跟你多聊聊。」

白鹿已经顾不上陆渺渺说了什么，她紧张的左右探头去看。

她看到唐行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墓碑之间，夹着烟。

她还看到，周围一圈，已经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

他们若无其事的站在她们的周围，将她们……将陆渺渺围了起来。

唐行和她目光对上，朝她挥了挥手，似乎是在说让她抓紧时间。

陆渺渺看着前方：「警察叔叔对于自首的人，还是很温柔的。

我想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但也不会有太多时间了。

小鹿，我们该说说正事了。」

白鹿拧着眉头：「为什么？

陆渺渺，我明明没想置你于死地，你不报警不自首，我就可以把你送走。

你和常康毅可以在国外——」

陆渺渺：「小鹿，我有事求你。」

白鹿语气掩饰不住的开始暴躁：「不用你求我。

陆渺渺，我根本就不需要让你的罪那么重，我只需要你犯罪，这样就可以让你滚出陆氏，失去陆氏的继承权，我早就赢了。

我拖到现在才让许易派人去举报你，就是为了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把你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不然，你早就——」

陆渺渺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住她的暴躁，笑着说：「那就好。

一来，我怕你心软，不忍心朝他们下手。

二来，我更怕你被爷爷拿亲情威胁，爷爷不许你朝他们下手。」

白鹿眸光闪烁：「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弄死我，你没有行动。

我以为你是谨小慎微，我卖了更大的破绽给你，你还是毫无所动。

我意识到，你想拿到陆氏，爷爷是你的眼中钉，那你的目标就是爷爷。

我安排爷爷到处去旅游，只有几个保镖暗中陪同，你还是没有动手。」

陆渺渺笑着说：「我恨爷爷，为了陆氏就像顾翩然低头，拿我妈妈去给顾翩然交差。

可我不能怪爷爷，是我妈妈先做错事。

我也不能怪顾翩然，宋锦瑟是他妈妈，他只是要替他妈妈讨个说法，仅此而已。

你们，我都不能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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