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掌上可舞(1/2)
就在此时,台上鼓声忽变,二十名女子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片白色的物事,呈现出各种形状。
众人正不知所措之时,但见她们有的坐在地上,有的站在她人的肩头,有的更如叠罗汉一般爬的更高,像是两座山峰一般叠在舞台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造型,不知她们要表达什么的时候,猛然间鼓声大力咚咚咚三声,众女齐声娇喝,同时将手中的白色物事举起,转瞬间拼凑成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圆月之形。
两队舞女在两侧,却又像是将组成的月亮圆面当成铜镜的镜面,而旁边的女子们正是镶嵌铜镜的镜座一般。
百姓们正自目瞪口呆之际,台上鼓乐俱停,所有灯火几乎同时熄灭,漆黑的舞台上只可见那背后衬托着光线的圆月,以及在那圆月之后的一道修长美好的身形的剪影。
乐声轻柔而起,众女的歌声于此时响起:
中秋月。
月到中秋偏皎洁。
偏皎洁,知他多少,
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
且喜人间好时节。
好时节。
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歌声缥缈清丽,宛如金凤轻抚过大地,如温柔之手轻抚所有人的心头。
四方光线暗淡,天空皓月高悬,西湖波纹微荡,此时此刻,此曲正是应景,让人生出无限的遐思个感慨,欲语还休。
台上的圆月破碎成片片,那道美好的剪影在众女盛开的如花瓣的手掌只见缓缓而出。
一道光落在她身上,那女子身着湖绿长裙,亭亭而立,美若仙子。
丝竹之声起,女子开始独舞。
她的舞姿极为独特,整个人像是一片风中的柳枝,做着各种不可思议的扭动和俯仰。
整个身子给人的感觉像是软如流水一般活动自如。
很多违背常理的各种不可能的姿势,她却举重若轻的做了出来,而且极具美感。
她纤细的腰肢给人一种似乎随时都会折断的感觉,然而那终究不过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雁边风讯小,飞琼望杳,碧云先晚。
露冷阑干,定怯藕丝冰腕。
净洗浮空片玉,胜花影、春灯相乱。
秦镜满。
素娥未肯,分秋一半。
每圆处即良宵,甚此夕偏饶,对歌临怨。
万里婵娟,几许雾屏云幔。
孤兔凄凉照水,晓风起、银河西转。
摩泪眼。
瑶台梦回人远。”
女子边舞边唱,旁边众女轻声相和,女子的声音柔软而温暖,宛如一股清风吹入心田之中,让人既感亲切,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一曲唱罢,女子身形停滞,亭亭立于台上。
台下有人以为已经表演结束,出声喝起彩来。
陡然间,台上灯光大亮,风灯乱舞,鼓点声也变得汹涌激情激烈豪迈。
侧幕之中,一名披着金色披风身材高大的女子快步而出,来到柳依依身旁,平平的伸出了手掌。
“什么?
难道果真是……”台下众百姓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眨也不咋的看着台上。
台上乱光飞舞鼓声咚咚宛如敲击着众人的心脏。
但见凝立不动的柳依依身子猛然腾空而起,双足倒转,就像一只轻盈的雨燕落在那高大女子的手掌之上。
这之后身形起舞,宛如流云。
纵跃翻转,灵活自如。
台下百姓们如发了疯一般的叫喊起来,所有人都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呐喊声鼓掌声甚至是嚎叫之声响彻全场。
就在这一片鸹噪之中,掌上起舞的女子身如陀螺一般飞速转动数圈,像一只轻盈的云雀落在舞台上。
那名高大女子一甩披风快步走回幕后,台上灯光大亮不再闪烁,台上二十多名女子已经和那名女子一道站成一排,敛裾朝台下垂首行礼。
所有人一边疯狂鼓掌一边喝彩,心脏兀自咚咚的跳动着,心中极大的满足,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掌声很久才停息,这是自发的鼓掌,即便是杭州百姓,即便知道对方是来杭州踢馆的,但面对如此精彩的表演,他们也无法不表示赞叹。
评判席上这一次的意见基本统一,舞技大师黄林说:“掌上舞已经绝迹多年,汉代而后未见再有掌上舞流传于世。
虽然柳依依的掌上舞时间短,且动作并不似真正的掌上舞,但凭她可以立于掌上且可翩然起舞,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江南名儒周仁道说:“我于舞蹈之技不甚寥寥,故而不对舞技做出评判。
单论此场表演,柔和歌舞曲词乐器诸般才艺,堪称完整。
那一首《中秋月》和《玉漏迟》的词作,堪称精妙,是近年来难得的佳作。
光是这两首新词,便足以胜过第一场了。
第一场我给了中下之评,但这一场我却要给上中之评。”
几乎没有人提出太多的批评,虽然这场表演在行家看来依旧有瑕疵。
譬如舞蹈的编排中有挑逗的成分,流于庸俗,曲调过于平庸,用的是京城流行的曲调稍作改编等等,但这一次却没有人太过挑刺。
所有人的感觉都如周仁道所言,这一场表演极为丰富完整,这是一场精彩的表演毋庸置疑。
评判席上开始投票之际,贵宾席上一片欢腾。
沈放满脸笑容的接受着众人的道贺,这一次连适才洋洋自得的刘胜也自叹不如。
严正肃也微微点头鼓掌,发出由衷的赞叹。
梁王父子则脸色更为难看,适才百姓欢呼之时,小王爷郭昆气的大骂这些百姓吃里扒外为外人喝彩,但即便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风月楼这一场的表演精彩绝伦。
然而,那边意味着仅仅剩下的群芳阁夺得花魁更加的无望了。
万花楼船厅之中,一片死寂。
楚湘湘和顾盼盼都瞪着眼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林觉。
小郡主也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看着林觉。
绿舞站在林觉身旁,有些忧愁的看着他。
外边的鼓掌和欢呼声经久不息,但在众人听来,却格外的让人紧张和压抑。
绿舞替公子有些发愁,刚才的那场精彩的演出众人皆已目睹,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堵了一块大石头。
“你们都盯着我看作甚?
该做准备了,补妆更衣准备出场,我们是第五个上场。”林觉笑道。
“林公子,你不是说那些都是流言么?
现在可好,都是真的了。
你骗了我们。”顾盼盼道。
林觉笑道:“流言的真假当真如此重要么?
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顾盼盼跺脚道:“若早知流言不假,我们必然不敌,又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和功夫?”
林觉放下茶盅缓缓站起,目光变得严厉而冷峻。
“顾盼盼,流言的真假都不应该是你说出这种话的理由。
就算流言是真,那又怎样?
你既想夺花魁,又畏惧挑战,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对手的强大应该是你的动力才是,但你却怎能将其视为放弃的缘由?
能从强者之中杀出,那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你将夺魁的期望寄托于对手的平庸,这说明你也是个平庸之人。
你既平庸,便不配得到这个花魁.”
“可是……”顾盼盼急切的想要辩驳。
“没什么可是。”林觉粗暴的打断她的话,沉声喝道:“你想安逸的加冕花魁,何不离开杭州,找个穷乡僻壤去当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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