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形容憔悴，交付房契和地契后，实在受不住眼下的寒冷天气，没再多说什么话，告别秦川。

秦川回到院子里，小雪已经止住。

秦川开始练拳。

他收下房契和地契后，心里其实猜到一点，说不得黄家是为此物而来。

收下东西后，兴许会有麻烦。

另外，黄四真那么容易认错绿娥是奸夫，失手杀人吗？

其中肯定也是有些古怪的。

案子在阳间来说，算是了结。

可是背后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京城的房契和地契，价值不小，秦川没有推辞的道理。

接下来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真遇到什么麻烦，秦川也不怕。

清清和秦川相处已久，自然明白公子是要做文章了。

她忙摆好白纸，随即研墨。

倒是顾提学本人，对官位不是特别看重，有什么干什么。

如今蹉跎到三十多岁，也不是很着急。

在他看来，秦川出好作品，很正常。

反正文章好不好不重要，秦川这个人就不行。

“文章和诗词到底不一样。

诗词可以靠灵感迸发，偶尔做出名篇，不是没有。

但是文章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底蕴和心性，我不是嫉妒秦留仙，只是确然有些疑惑。”

…

要苟中有刚，刚中有苟。

能苟能刚，审时度势。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顾提学的母亲就是一位侠女。

曾为了报答他父亲照顾外祖母的恩情，生下了顾提学，随后孤身一人去报仇，然后归隐山林修行。

黄四原配无缘无故被丈夫推落井底，何等不平，何等冤屈。

或许黄四原配的怨气犹在，还影响了黄四的神智。

黄名士一时间酒兴全无。

好比吃一道好菜，你告诉他原材料多肮脏，还能入口吗？

不，不只是绿娥的不平，还有黄四原配的不平。

黄名士脸露尴尬，于是不再说秦川的不好，否则讨人嫌了。

他是洗脱了女鬼的冤屈，才获得玄黄之气的。

秦川文抄之思，有如泉涌。

他想到一篇文章。

我不是和秦川一个人在战斗。

而是秦川身负天命，自带光环。

他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趁对方未化形前，将其除去。

可见平之一字，近乎天道。

见性是功，平等是德。

黄梦听到这些人诋毁秦川，很是不爽。

笔走龙蛇，字字生辉：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

水之无声，风荡之鸣。

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

人之于言也亦然。

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

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若是能成功击杀白狼王，凭它一身临近化形的灵肉、灵血想必能给秦川带来不小的助益。

反正旁人信不信他不管。

白狼王是接近化形的大妖。

只是没有排名不靠前，又没强力后台，做不得翰林词臣。

怎么到哪里都绕不开这小子。

可惜了那些朱果。

只是连黄梦都如此称赞秦川的奇文，其他人更没法指摘。

纵使不通文理之人，听说此事后，也得大为感慨。

不平？

“清清，快磨墨。”

“千古奇文。”

他已经接受自己不如秦川的事了。

这说明秦川是参悟了天道，圣人之道，才能天假其手。

这也是黄梦最能接受自己不如秦川的理由。

“物不平则鸣。”

毕竟物不平则鸣，何况于人。

黄名士微笑：“正是他。

但提学大人十八岁高中进士，又岂非小小秦川能比。

秦川文采主要是在诗词上，文章一道，还是不够练达，有些锋芒毕露，甚至有离经叛道之嫌。”

秦川心里猜测，白狼王最近没动静，多半是在准备化形的事。

他心境通明，一路虎魔拳耍出来，有风雷之势，可是到了一半，拳法变为缠丝手，如纺棉线，抽蚕丝一样。

来自绿娥的不平之气，令他有所感触。

难不成真是他们黄家的克星。

这样的文章，难道会不合乎圣人之道？

黄梦如此说，士子们讷讷无言。

秦川取出狼毫，将笔头吸饱墨水，如过去无数次文抄那样，开始落笔。

这次有些不一样。

只是要应对那些化形的大妖，肯定还远远不够。

他极通达人情，知晓任何好文章，一旦对做文章的人有了恶感，那么再读下去，就多少不是原来的滋味了。

元神的力量，还是不够啊。

冤屈？

但此番外放一省提学的位置，得了黄家那位文选清吏司的郎中相助，故而来陵州府后，多少要卖黄家的人情。

他们暗自腹诽，这黄梦怕不是有病，怎么替秦川说起话了。

要知道秦川才帮府尊破了有关黄家的案子，让黄家名声受损。

此乃非战之罪。

不平，岂不是与天道悖逆。

某处酒楼，士子们议论纷纷。

顾提学从小就知道母亲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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